Author Archive: 星學

歷史便是「祂的故事」

History = His Story 日光之下無新事 我一向對歷史、地理的知識深 感興趣。倒不是有心栽花的師承正果,而是無意插柳的歪打正著。因為求學之際全程浸淫在文革之中,數理化主科都不咋學,甭提副科了。我的所謂「自修」,實際上是被父母禁閉在家(怕出去惹禍遭殃),迫不得已遵命,就偷偷地看《東周列國誌》等古書(若被紅衛兵查抄,亦屬於「罪行」一樁)。 講史離不了地理,我將那些事發區域從中國地圖上標出來,隨之便有了華夏地理風俗的基本概念。意外地從「私學」故牘舊籍補了這兩科。儘管若干年後恢復高考,我聽老人言沒唸文史而學了醫,但此偏好卻一直保持至今。進入電子、影視時代後,我對傳媒、網絡中的老照片、文獻記錄、歷史劇等興致益濃,比單純紙上談古「醒目」來勁得多。 在史詩的原野上踏青,人似乎穿過時光隧道,回歸那些早已湮沒的朝代,賢良奸宄,市井侯門,悲歡離合,舉手投足,再現眸前,彷彿親歷過訪,好不蕩氣迴腸。如果先人的性情、所見與自己略同時,或搖首解頤,會心一笑﹔或慨然拍案,嘖嘖稱奇,原來知音竟能跨逾時空、隔朝覓得。人也會由衷地敬佩、讚嘆聖賢們那無法超越的遠見卓識、睿智峰巔,藉著文字的薪傳,能與這些淵博的思想交流溝通,且是隨時隨意地反覆欣賞把玩,讀者就等於延長了自己的壽命,實在是快活幸事。後來我有緣造訪那些名都古跡,悟出「紙上得來終覺淺」,實地考察更加深史料的印象。 在史實的瀚海中逐波,人不難發現,跟制衡生態環境的自然律一樣,歷史社會發展亦有一定之規,不外周而復始的窠臼。像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﹔文武之道,一張一弛﹔大亂而達到大治等等。雖然歷史本身不能重寫,但歷史的悲喜劇卻可能重演,而且常常有驚人相似之處。故自古強調以史為鑒,溫故知新。近三千年前所羅門王就說過:「已有的事,後必再有﹔已行的事,後必再行。日光之下,並無新事。」(傳 1:9)現代「革命領袖」披閱最多的,不是馬恩列斯,而是「封建糟粕」、帝王馭人術,也說,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。 尊重歷史更尊主 以古為鏡,可以知興替(唐太宗)。不通曉歷史的人,未免淺薄短視,就算機靈,也是小聰明一類,難成大器。飽讀史書之士,城府較深,能汲取前車之鑒,少走彎路,厚積薄發,有大智謀。上至文韜武略,治國安邦,下到自身修養,處世為人,皆幫助匪淺。 也是基於愛好歷史的緣故,我對於《聖經》這部古卷,是在出國之後才開始瀏覽的。覺得既然落腳藩邦,就應該對他們文明進化的基礎──基督教立國之本作些了解,以便融入當地社會,得以較好的生存。初時我以為它只是「西方神話」,或洋「增廣賢文」,後來歸依了基督,方才當成「神曉喻的話」的那個「神話」對待。 既然「道成肉身」,聖子曾降世為人,那方誌上一定有耶穌其人,應當尊重歷史嘛。我就本著以往讀史的精神,從《創世記》到《使徒行傳》,參照著世界地圖、聖經考古等來學習,發現這確確實實是一部非凡的「史記」﹕人類的起源、語言的變化、民族的形成、遷徙、上帝的救贖步驟等等,言簡意賅,綱舉目張,盡收眼底,由此對中東的地理人文也大致稔知了。意外地自宗教經典中補了人生意義這一課。不止裨益安身立足新大陸,更讓我靈魂得救,在神國裏有份、長生。 歷史事件與人物皆屬於「一過性」的,惟靠史載證明其曾經存在,不能「拷貝」,也不能用科學實驗的「可重複性」那套論證其「可信度」。既然憑著一篇《道德經》知道老子,藉著一本《史記》曉得司馬遷,為什麼不因著四部福音書相信有耶穌呢﹖更甭說《聖經》始終是印數最多、影響最廣的曠世之作,外加數十億計的基督信徒了。我最初就是這麼思忖著,越過了「思想障礙」,轉向了神的。 再以後咀嚼《聖經》,越發感覺它是智慧的珠穆朗瑪,自以為聰明的我,不過是山腳下的一棵含羞草﹔愈加體味它的深刻奇妙,世間最偉大哲人的思想,都不過是驕陽下的燭光。因為它源自於締造青史、掌管明天的造物主,受造之物的管見,都不過是「盲人摸象」,以偏概全,不能同日而語。 歷史由神主沉浮 有別於世間的史誌,僅僅如實錄下當時所發生的事,是回顧、總結式的;《聖經》還包含了許許多多的先見,而且它們日後都一一準 確應驗了,故也是前瞻、預言性的。不同於所有照汗青的歷史人物,定論於蓋棺之後,「俱往矣」,耶穌卻又從死裏復活,而且要再來,「還看今朝」,故是創始成終的歷史之主。《聖經》不愧是神所默示的「天下第一奇書」。 由此可見,歷史乃上帝所創造、譜寫的,演變法則是天父預鋪、立定的。歷史的車輪在神設的軌道上滾滾向前,是「螳臂」、「巨膀」都不能抵擋的。「英雄」也好,「人民」也罷,不過是在歷史長河的一小節流裏,被神激動,「推波助瀾」、沖浪弄潮罷了。英文「歷史」( history),由 His和 story構成,意思很明確﹕就是主「祂的故事」,真是維妙維肖。因此,懂史、不數典忘祖,應該先認識那位至聖者,「敬畏耶和華是知識的開端」。(箴 1:7) 熟諳《聖經》的人,具有真智慧,因為那原本不能洩露的「天機」,主藉著「只應天上有」的寶典賜下,啟示我們,叫人世世代代沒有時空的隔閡,時時刻刻能跟愛、德、智、善、美源頭的祂,在靈裏交通,靈魂體得以健壯,就宛如進入了天堂一般。 我現在憧憬、計劃著,將來去耶穌曾經生活過的故土一遊。不單靠靜平的地圖,動感的螢屏,而是「設身處地」到基督所跋涉的山水,在父神捨子為人贖罪的義舉之地,追尋耶穌的足跡﹔於上主創造傑作的點睛之筆中,「描紅」一下自己,也算是「絕知此事要躬行」的另一方面。聖地憑弔,想必愈發活化我對經、史的理解,增添心靈的力量,更好地奔走天路。 以耶穌為鏡,可以知靈魂。淨化心底的罪污,接受聖靈的洗禮,便能沖破肉體的樊籬,脫離歷史的有限,超越世界的轄制,改寫自己的心路歷程,與神同行,在天國的無限中永生。這才算真正完成了人在這個宇宙世界、洪荒歷史中的一己「史命」。 (作者來自山東,內科教授,曾遊學德、英美、加等國,現居加拿大多倫多,育有一女一子。)

出路

土醫生變成西醫生,西醫生找到大醫生。 人的一生,就是在不停地尋找出路,為了好一點的生存前景而不斷奔波。 不知路何方 我的中學時期「全國山河一片紅」,畢業後只有上山下鄉、扎根農村一途,沒有任何出路,大人孩子無不為前途發愁。當時我劃拉(「塗鴉」之意)的《問古人》便是明證:「素來命就苦,今朝更清楚。不受苦中窘,難為幕上賓。我欲問古人,何日苦盡方出頭?」不知路在何方,唯有藉古吁今。 因我是長子,「先出林」首當命運其衝,生路迫在眉睫。身為影像學家的父親老早就在教我醫識,閱X線片診病,指望我將來「修理地球」時懷有小技,或在鄉鎮醫院招工時能當個技術員,「混入」醫務界,再慢慢往城裏熬。不可能科班出身的,只緣我家是「黑五類」,與推薦工農兵上大學無緣。 速成一氣,我知道光理論不夠,還得有些實務經驗。大城市裏難以插足,需找個偏遠之地暗渡陳倉 。父親想起了他的一位學生、我們叫他杜叔的。杜叔原在海濱療養院行醫,文革中「把衛生工作重點放到農村」,不時下放醫師,後又傳出「支援邊疆」,發配得將更遠。與其充軍疆陲,莫如就近流放。於是一些人未雨綢繆,為自尋好一點的出路就主動請纓,自願到省?鄉野工作,先下手為強,佔據有利地形。杜叔便是其中一員。其實他的寶眷在臨淄,但那地不算貧困,故無法回鄉,順便團圓「兩不誤」,便孤身去了貧瘠的沂蒙老區。他所在的衛生院放射科僅一人,只要疏通了院長就成。果然杜叔回覆說沒問題,正好也能與我作伴。於是就學的我便翹課「下野」了。日後我所獻身之業的開端,就這?單純的源於謀生。 山鄉學徒生涯 近一天的長途車顛簸,把我送達了目的地。它依山傍水,座落在沂河邊,這溝壑丘澗或許就是《水滸》中黑旋風打假李逵之地吧。幾排磚瓦平房,土牆一圍,便成方圓幾十里山民的保命醫殿。醫生護士短缺,條件原始簡陋,跟我曾去過的杜叔的療養院相比,真有天壤之別,我暗忖杜叔是怎麼適應的。轉念不日我下了鄉務農,這吃國庫糧的小院又算天堂了,就看怎麼個比法。我受到了杜叔的熱情接待,與他住同間屋、吃食堂,開始了山鄉學徒生涯。 我頭一?穿上了白大褂,從透視、拍片、洗印,到分析、寫報告等,杜叔手把手地教我,書本知識果然活絡起來,長進日增,不久便能獨立操作了。逢集那天人多,杜叔去內科助診,便放我「單飛」。鄉民哪曉得我的來頭,不迭「醫生」叫著,我雖心虛,也將叫就叫,危襟正坐,醫貌岸然。 我平生第一次以醫者的身份面對面地接觸病人,對視著他們那充滿期盼的眸子;透過X線捕捉到外表健康的體?藏匿的病灶,隱約曉得他們有的來日無多了,不敢正視他們看到不啻是死刑判決書的報告後,那無語問天的雙目。患者對病魔束手無策、坐以待斃,醫生對病家的愛莫能助、對死神的無可奈何,交織絞割著初入行的我的心,我初懂了曾自詡「人定勝天」的人,生命是何等的脆弱,曾迷信妙手回春的郎中們的醫術其實是多麼的有限。而醫學行當是赴蹈在陰陽界線的刀尖上,沒有好的心理素質,悲天憫人的心懷,很難為之,我初嘗了此出路的艱辛難行。 不過,技術上收獲的喜悅還是沖淡了生活的枯燥,稀釋了想家的煩惱,我也跟杜叔學著喝酒、趕集,去河灘上看縣劇團的大戲,見識了社會底層人們生存的形形色色;雅趣上來、藉著酒興還揮毫潑墨個詩詞條幅等。後來杜叔回老家探親,留下我獨當一面。初生之犢不怕虎,毛孩子我居然坐住了陣,沒有出什?差錯,院長挺滿意的。 從小我就獨鍾文學,讀了許多古籍、名著,老父逼著學醫也就依順了,其實並不打心眼兒裏喜歡。而經過了這一番初體驗,我決意棄文從醫,不戀那軟虛之術,走身懷硬技之路,當時作詩一首明志:「妙手回春逍遙多,諳熟數理逞幾何?隱向蒙山從扁鵲,悄往沂水學華佗。醫高從來得尊崇,延壽扶命活神仙。自此當引倫琴線,長男始繼父衣缽。」 也許您會詫異這事未免太荒唐了,其實那時候是見怪不怪:杏林是「赤腳醫生」的天下,銀針草藥「包治百病」,連訪華的外賓都安排參觀針刺麻醉等,以展示文化大革命的勝利成果。老專家們做清潔工、接受「再教育」;醫士、護士則堂而皇之看病、開處方,叫「誰說雞毛不能上天」;招初中生就業、床邊培訓,幹護理醫技活計,稱「以工代幹」( 以工人身份代替幹部崗位 )。所以我這「渾水摸魚」之舉,又何足掛齒呢,均屬歷史造成的「新生事物」唄。 路身醫壇成朗中 直到畢業典禮前夕,我才不得不離開那裏。幸運的是,剛出臺了一項政策:多子女家庭可留一個子於父母身邊,爹娘自然先下手為強,馬上讓我抓住這個機會,誰曉得明年此規定變不變。於是我避過了下鄉的噩運,在城裏當了搬運工。而轉過年來,我的兩個弟弟便一齊「廣闊天地煉紅心」去了。我本以為一輩子就終老於「工人階級老大哥」,不料三年後風雲突變,高考恢復,給知識青年們闢開了一條嶄新的出路。我有幸「金榜題名」,光明磊落地躋身醫壇,成為了名正言順的郎中。 在我畢業留校的時候,又一次面臨專業出路的抉擇。我是打算繼承父業、重操舊行。但因家父為附屬醫院的放射科主任,校方不允「親子同室」,便未能如願以償而轉做了?科,從事臨床一線工作。然而也不算憾惜,當初偷偷摸摸學的技術並沒刀槍入庫,它不時地讓我的懸壺「別出心裁」,別有見地,漸漸地有點建樹,後來小有名氣,以至於被收入了《當代中國科學家與發明家大字典》、《劍橋國際傳記辭典》等。這無疑歸功於父親的私塾授業、早期?蒙;杜叔從白紙開始圖畫的傳、幫、帶之結果。 出國遊學深造 我終於在大醫院作了「幕上賓」,實現了兒時的夢想,苦盡甜來。隨著見識的病種多廣,臨床經驗豐富,我發現有些病例發展到了窮途,卻莫名其妙的峰迴路轉,不治自癒,醫理無法解釋。我不由地驚嘆人的生命又是那?的頑強堅韌,越鑽研越弄不明白。人心不足,我巴望著更佳的出息,想著出國深造,載學術造詣上更高一層樓。 於是過了而立之年的我,又自費「洋插隊」了,到洋域「再吃二遍苦,遭二茬罪」。「樹挪死,人挪活」了,不假,末了也安居在流奶與蜜的最後一塊迦南地。歷經了德、英、美、加等國的著名大學醫院的遊學研究,對於生命和疾病的奧秘仍然所知有限。與此同時,杜叔也藉著政策的糾偏,尋見了坎程的新出口,終於調回到故鄉,闔家團聚了。日後他的心臟患有微疾,時有寄心電圖來會診問醫,一直到我出了國。即便在異鄉飄泊的日子裏,我們亦一直鴻雁往來,時?舊情。他後來退了休,我仍在職場奔走拼搏,尋覓再好一點的出路。 尋得救主解困惑 直至有一天我找到了人生的救主,方發現了人類的終極出路──「我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」的耶穌!那顆驛動的心才安靜下來,生命的活水從此澆灌我歆慕的心田、再無渴涸,也不再為尋求物慾殫精竭力了,因為那是永無止境、並沒多大意義的。 我也意外地從職場以外破解了一個圈?的謎:生老病死都是在造物主的手中,「他從一本造出萬族的人,住在全地上,並且預先定準他們的年限,和所住的疆界」(徒17:26)。所以氣數已盡的怎麼也救活不成,命不該絕的總會逢凶化吉,醫生們的能力和技術不是保證。我終於明白了過去長年行醫始終不得其解的困惑。 趕不迭地向親人、向杜叔報佳音。收到我的信和材料,杜叔都認真?讀、思考,尤其是我發表的福音文章,看得挺重,畢竟他眼瞅著我怎樣成長、一步步走向世界的,了解我非人云亦云的主兒。以後在我得知嬸嬸信了主;常參加查經聚會時,就積極鼓勵杜叔參予。他?了,並援引夫人的話,說多半還是由於我的說勸。萬里之外的我則為能作小小見證而略感欣慰。 殊途同歸共蒙恩 今年秋天我回國省親,在望九之年、篤信基督的父母陪同下,專門去探望杜叔。時隔廿餘年,他已是白髮蒼蒼的古稀之人,但精神矍爍、不失瀟灑。他與他的尊師緊緊握手,我與我的良師熱烈擁抱,激動不已,卅多年前山坳醫所的如煙往事,一古腦湧上心頭,感觸萬千,一切卻盡在不言中。 在帶我們遊覽齊國故都的途中、筵席桌上、他的家中,我們沒少談論信仰的事。他告訴我說他信主,了卻了我的一樁大心事,俺倆的「忘年交」、「師生誼」遂又添了一層主?「兄弟情」。 杜叔還告訴我們,他仍珍藏著我當年的毛筆詩作,我頗意外自己的抓筆塗鴉得其如此重視;而今次留贈他的,是些屬靈的書刊和我的福音文集,自己靈魂甦醒、成熟的歷程記錄,應是真正值得共勉的。 呵,為了出路,杜叔從青島到沂蒙、臨淄,沿著齊魯轉;我從青島到德、英、美、加拿大,繞著地球跑,各自轉了小、大的一圈,最後卻殊途同歸,歸依於一主的名下,「再過廿年我們來相會」於同心圓點、真道上同歸於一,豈是當初所能料及的呢?一切均在神的冥冥安排中!現在俺們共同步入了永生的康莊坦途、行進在心靈世旅的正道上,將來當耶穌基督降臨時,也必聚首於新天新地,與神共享無窮無盡的喜樂怡情。

父子情深

父親給了兒子身體的生命,兒子給了父親靈性的生命。 親愛的爸爸: 記得我在美國新澤西撰寫「七十祝福」一文,賀您古稀壽辰的情景宛若昨日,一晃竟過去了十年﹗時光真如白駒過隙。今天兒子在加拿大多倫多濡墨握管,又修書慶您杖朝華誕,心潮起伏,感慨萬千。 在三千五百年前,希伯來先哲摩西就曾詠詩:「我們一生的年日是七十歲,若是強壯可到八十歲」(詩90:10)。孩子對雙親的認識,起初大都模棱朦朧,變幻多端,只有在自個做了父母以後,才開始臻於完整﹔只有在自己有了人生閱歷之後,才漸趨清晰,並隨年齡的增長,日益洞悉。您過去不就是經常在我們面前,屢屢慨然數算自己爹娘的英明決斷,從而改變了您一生的閱歷往事嗎﹖如今懷舊感喟興嘆的,又輪到了我們,始能粗略地體會到了您同樣的心情。 仰之彌高,即之也溫 在孩兒的眼裡,您老人家是既高不可攀,又平易無間:高不可攀的是,您那令人難望項背的功績成就﹔平易無間的是,您那質樸仁慈,金子般的性德情愫。近看您老人家,也是既撲朔迷離,又實實在在:撲朔迷離的是,您那近乎「矛盾」的對立﹔實實在在的是,您那渾然「辯證」的統一。不能不令人疑惑,您究竟是影像學家,還是哲學家,抑或亦醫亦文的聚合體﹔這便不能不叫兒驚嘆,恐怕一輩子也讀不完您的人生寶卷。 您是一個著名的科學家,畢生致力於技術研究,碩果累累,蜚名中外。但您又曾以為科學不是一成不變的,也不是萬靈藥,它只不過是發現了天然法則和早已存在的「然」而已,卻詮釋不了其起因與「所以然」。故難免有局限性,只可用做手段工具,而不是金科玉律,真理準繩。「人人都不懷疑實驗,輒引以為證,只有實驗者不相信試驗」,此言的個中哲理,意味深遠,應是每一個科研人員都該自儆和借鑒的。端正的學風讓您能夠出於科學而不拘泥於科學,功夫常花在專業以外,每每大有斬獲,發出不同凡響的見解,得以「出奇制勝」,獨樹一幟。 身教言教好榜樣 您看似是一個「唯物」論者,對所從事的偉業嚴謹得一絲不苟,一切輒以事實為依據,絕不偏聽,迷信、盲從。但又不恁地絕對化,走極端,還不失那麼一點點「唯心」觀:相信冥冥之中萬事皆有定時,諸物均有定數,是由看不見的造物主在掌管著,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。這種「似非而是」並沒有妨礙了您宏圖的大展,反有助於在受挫時的超脫,逆境中的順受,被困時的突圍,甚至或可謂是您多彩人生的「畫龍點睛」之筆。使您能隨遇而安,以退為進,不急功近利,硬掙強求,悖客觀規律。因為「快跑的未必能贏,力戰的未必能勝」(傳9:11)。凡事就順其自然,水到渠成,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,結果事半功倍,享其成於情理之中。 您是一代享譽四方的名醫,懸壺濟世半個多世紀,救人無數,功德無量。但也難免中招,「淪為」病人。糖尿病 、冠心症、高血脂等自中年起就「不請自來」,可是樂觀飽滿的情緒,鎮定自若的神氣,委實叫人難以窺出痼疾對您的傷害與折磨。對於疾病,您常常掛在嘴邊上的治療原則是:戰略上藐視它,戰術上重視它﹔先發制之,在意念上壓倒它,再輔以起居有節,不斷運動,適當藥物,「你打你的,我打我的」,從而可以有效的制伏它,逐漸進入「久病長壽」之境。您這是「以身試法」,破了「世上最難醫治的病人是醫生」之說。晚近,更因著歸入基督,常藉著禱告,求神醫治看顧,成為了戰勝病魔的力量與見證,給醫患雙方極大的鼓舞。 您是一位高產的作家,著作等身,炙手暢銷,屢獲嘉獎,成功地啟蒙,培育了杏林的莘莘學子,天南地北多少人多少年伴隨著您的著述成長。然而「著書多,沒有窮盡」(傳11:12), 您更注重做人,遠過於作文,毛是長在皮上的,皮之不存,毛將焉附﹖寫一個「人」字只需要兩筆,做好一個「人」則需一生奮鬥。您向來主張文如其人 ,實事求是,不投機取巧,抄襲剽竊﹔不單為出名而出書,為賺錢而撰稿,這是自貶自殘。文章須是經驗,發明的集成,字字珠璣的精品,嘔心瀝血的結果,方有生命力,經久不衰。可以說,您本人就是一部活的教材,常年來影響,帶動了一批高足和我眾子,在各自的創作,寫字中薪火續傳。 您是一個傑出的教育家,桃李滿天下,凡聽過您課的無不為其廣博專深的學識,精闢的見解所感動。可您所傳講的又豈只限於放射學﹖亦不止於授人以「漁」而非「魚」,貫穿始終的還有醫德和人為本的理念。您說「德為才之帥」,醫者高於醫技,病人重於病疾,不可將患者當做迷人疾恙的乏味載體。郎中須具備悲天憐人之心,無德之人不能為醫。而您自身屢屢廢寢忘食為遠道而來上門求醫的工農診斷的情形,打小就印在了我的腦海裡。您一生都在身體力行著自己所持守的「愛人如己」的信條,而非光說不練的「口頭革命者」。這在當今醫風日下的社會是何等的寶貴,值得發揚光大。 您是一位聲名顯赫的學者,常登國內外的大雅之堂,氣度翩翩,大儒風範,極「陽春白雪」。但在日常生活中,卻隨和謙祥,從不擺譜,恃才傲物,很「下里巴人」。能上能下,能伸能屈,心裡謙卑跟窮乏人來往(箴16:19),樂善好施,寬容待他,與人為善,實是難能可貴。您一貫堅信「老實人常在」,「誠實人必得多福」(箴28:20),歲長日久,天道果酬厚道人,天父眷顧敬虔人,同時也贏得了大眾自然由衷的敬重。可以說,您的知名不只憑象牙塔尖的學術地位,還由於您坦蕩熱誠處世為人的口碑。「盛名之下,其實難負」,在您身上不能言中﹔而「尊榮以前,必有謙卑」(箴18:12),卻得到了充分的體現。 您是一介飽學之士,學富五車,才高八斗,滿腹經綸,但卻不是「不聞窗外事,只讀聖賢書」來的。您四體勤,五穀分,熱愛勞動,豐富實踐,「上山下鄉」,雲游四方。既「腦滿心縝」,才思敏捷﹔又「虎背熊腰」,膂力過人,可謂「文武雙全」,故不曾有半點文人墨客的迂腐,「酸騷」。您以為最好的課堂不是教室,而是社會﹔最好的學習不是閉門啃書,而是世事淬煉。經年練就的強筋壯骨,自成為您與大自然和疾病搏鬥的雄厚本錢﹔永保的廣泛興趣和獵奇,自使您博古通今,對各科各業融匯貫通,遂得以出口成章,言簡意賅,亦土亦洋,妙語連珠,雅俗共賞。 您是一位極負責的丈夫和父親,對妻子摯愛忠實,對兒女嚴慈並加。多少著作是坐著馬扎(註:是大陸的一種坐凳 ,折疊式的,中間是繩子或帆布連接),伏在方凳上,妻子於旁不時搖扇驅熱趕蚊的艱苦條件下呵成的,但您從沒在作品扉頁上留下「此書謹獻給我夫人」云云的虛套話去致達謝意,而是以縫補洗濯,贍老撫幼的實際務家行動來表示感激。賢慧的妻子是耶和華所賜的(箴19:14),在漫長的金婚歲月中,您們歡喜吃飯,快樂喝酒,患難與共 ,鶼鰈情深,不啻為眾人樹立了好榜樣。箴言道,「子孫為老人的冠冕」(箴7:6),您在晚年更得享天倫之樂,為自己的成行兒女小有所成,孫兒的嶄露頭角而愜意欣然,深蒙神的祝福。 綿綿孺子情 我多麼希望能像而立之年以前那樣,時時偎倚在您膝下,垂聽講論和教誨哇,就算是拉家常,也浸透寓滿了睿智與哲理,長多少見識,受多少安慰,得多少力量﹗只可惜星轉斗移,時空不再,眼下只能藉著越洋電話,隔空聽聲,聆教丁點兒,「杯水車薪」也。 但願兒子這微小的心聲,如泣的傾訴,能像一縷省親的和風,伴鴻雁飄洋過海,拂去,抹乾二老牽掛遠方遊子的縱橫老淚﹔又能化作感恩的細雨,隨書信潛入故鄉,慰藉,滴潤生我養我的父母心田。 呵,親愛的爸爸,您雖然壽登耄耋,卻仍壯心不已,老驥伏櫪,退而不休,發光發熱,造福一方。它鞭策激勵著兒子繼續學習,多多受教,快快成長,全方位地發現父母,改過自己,效法耶穌。書罷擱筆,我已經又開始為轉瞬即到的再一個十載之後您的鮐背大壽要誦的歌,搜尋亮點,醞釀激情,積累素材,譜寫新篇章了。巴不得那時候兒子對雙親的解讀,對人生的理喻,對真理的認識,對永生的信心,能夠更上一層樓,愈加準確、深刻與完全 ,真正達到您滿意的境界,得上帝的愉悅喜歡。      耋年慨悟 我的八十歲生日前後,我所供職的醫院為我隆重賀壽,外地的學生們也藉我出席其地區的學術年會之際,分別一併為我慶生,頗叫我驚喜、感動。投身杏林六十餘載,我醫療 、教學、科研並舉,桃李遍地,虛名浪得,今蒙如此尊敬際遇,算是社會對己一生辛勤耕耘的肯定,欣慰不已。然讀了兒子從海外發來的賀辭,字裏行間閃爍著聖經箴言,如銀網子裏的金蘋果,悅心奪目,大不同於收到的其他眾多壽表之套話凡響,教我感悟升華,更思想人生意義之深。 我畢生致力醫學,但囿於歷史緣故所成的「唯物」觀,一心只重實驗、理性,兩耳不聞宗教、信仰,客觀上無暇顧及,主觀上認為「迷信」。不過,波瀾生活中所閱歷的那些非「命運」無法解釋的千巧百合、機遇注定;常年懸壺中所見慣的那些科學無法闡明的機體精密、病癒奇跡,總教我感覺似乎有天成、命定之理在,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。探究的愈深,愈茫然於「進化論」的不可理喻。 在我每每的外出旅遊,或居家收看《動物世界》電視,大自然的斑斕繽紛,光怪陸離,亦叫蕩氣迴腸的我時時詫生:「分子的隨機碰撞」何能演化衍生出龐大複雜卻又和諧有序、相互制衡的生物鏈?我真的寧願「唯心」地相信,它們應是出自「神工鬼斧」的締造與鋪排。因此,這輒令我下意識地「辯證 」行事、過活,以近乎中道。 我的兒子自費出國後,信奉了基督教,遂於信札、電話中不斷回傳福音,還寄來許多相關材料,使我頭一遭真正「觸目」「神學說」,頗覺得「心驚」、不無道理。它並不似想像的那樣艱澀、玄奧,我開始不排斥,並談論之 ,隨著逐漸地接近了主。原來「第六感覺」有的「老天爺」確實存在,那就是上帝,他通過「天書」《聖經》曉諭世人的。腦筋這一急轉彎,過去冥思半世紀不得其解的那些奇特現象的謎底,一下子就昭然若揭了。 晚年悟道,我總算沒白活一生。而跨逾這認知的障礙,也不像以為的那般困苦,感性的決堤,如高屋建瓴、醍醐灌頂,水到渠成了一個老知識分子的心路轉捩。於是我不再「隨心所欲」,而是「耳順」了,「知天命」,再也「不惑」,於神的國中「而立」了。九九年在兒子媳婦一家回鄉省親時,我們老倆口跟著做了決志禱告,從此成為了神的子民。 哲人智士恭候多時 念我一介老儒,為科技奮鬥了一輩子,到頭來竟歸入了耶穌,實在始料不及。但見到單張上的那句話「當科學家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,艱難地攀上了知識的巔峰,卻發現神學家們早已在那裏恭候多時了」,不覺扼腕拍膝,相見恨晚;再跟數不清的基督徒學術巨匠、諾貝爾獎得主比,我不禁啞然失笑,自相形慚,惟由衷感激上主對我的揀選。 現我嘗以普通一民的平常心來學聖經,覺得主的話該叫人明白的都不含糊,假如將那些因「愛子心切」而反覆重述的耳提面命「合併同類項」的話,經卷其實會薄許多。何況耶穌基於「神是愛」這一個中心,更把它濃縮、精煉成「愛神、愛人如己」兩個基本點。記住了它,舉一反三、類推廣之,一切都盡在不言中、迎刃而解了。這大概便是「精意叫人活」的涵義所在吧。故而我將兒子送的「愛篇」書法條幅,懸掛於正廳牆壁,每日舉頭目誦這《哥林多前書十三章》的經節,提醒自己照著去做。 揚帆航行天國道 雄心天道真如鐵,而今邁步從頭越。為人師表了一甲子,我又重新當起小學童,是基督的門徒;專業著述幾乎等身,我卻重新習作記敘文,是見證上帝的心靈之寫。行百米者半九十,萬里長征跬步積,我精神抖擻,老當益壯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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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夫,醫醫自己吧

神藉著一場病,點中我的「活」穴。 論人容易斷己難 發現自個「脖子粗了」,是在出國數月後的一天早上。刷牙時偶見鏡影中頸前區飽滿,一摸好像有個結節凸起,我不禁打了個寒顫:甲狀腺出狀況了?有些不敢相信手指頭,再反覆觸診,又似是而非,或許自己看走了眼、過於敏感了吧。索性就去做個B 超,讓儀器「給個說法」。 等待特檢的那幾天,我坐立不安,陷入了無主、惶恐的幽谷。身為「大大夫」此時辯不了自己的症,平素的那股果斷利索勁兒不知跑到哪兒去了,變得跟私底下常哂笑的老郎中「優柔寡斷」別無二致。 事偏與願違,掃描結果竟言中、驗明了病身,瓦解了我最後的心理防線。我心底頓時浮起了一綹無名憤懣:這是為什麼?!想我打小熱中體育,長年在省、市大、中學田徑賽上掛名,係「文質彬彬」的杏林書生堆裏不多見的運動健將,眾所稱羡,自以為這老本夠吃一輩的了。職業又使然,懸壺濟世多年,好像病呀、災的應是他人的專利,從未想過自身會「有染」。不料還沒到中年,轉眼淪為「病號」一族了,不啻天大的諷刺,實在搞不懂。 直到若干年後,當我謙卑向主時,方學會了反詰:並非「特殊材料」製成的我,憑什麼就「百毒不侵」?滿腹保健經綸、「膂力過人」,便「刀槍不入」?可惜當時我沒此覺悟。事已至此,只得逆來順受,痛苦地「認栽」,「丟掉幻想,準備鬥爭」。 事非經過不知艱 醫師分析「像是良性瘤子,但是不穿刺化驗,誰也不敢排除惡性」。這「套話」聽起來再耳熟不過了,我曾無數次地跟病家如是說,面不改色心不跳地。此番卻是反主為客,始咀嚼出個中的苦澀。「行家」的我選擇了徑直開刀,不冒出血、擴散的風險、多穿刺一舉了。可問題接踵而至:我擔保妻子、女兒來團聚的申請遲遲沒有音訊,立刻手術的話,無人陪床照顧;但若延宕下去,倘是劣疾的話,後果不堪設想。 曾幾何時,我意氣風發、鬥志昂揚,堅信命運人能「一把罩」。從考大學、研究生,到出國留洋,無不是自力更生、發憤圖「得」來的,並帶著一絲「問蒼茫大地,誰主沉浮」的矜持得意。對於文火烘培的「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,也不靠神仙皇帝;要創造人類的幸福,全靠我們自己」教化,也深信不疑。趕上現代文明又「逼人太甚」,身不由己地以征服者的身段在職場上折衝陷陣,機體超負荷運轉,似乎攻無不克,戰無不勝。直至今天慘遭「滑鐵盧」,積勞成疾,方才猛醒:所向並不披靡,前途亦非玩於個人股掌。一個腺體小包塊便令「能文能武」的我,無論是在「診」還是「治」上,現了原形,何顏靦著臉自詡? 在聽天由命的日子裏,我寢食不寧,跌進了無助、絕望的深淵。死並不可怕,可怕的是等死。西人云,「戰壕裏找不到無神論者」,這回是病症把我變成有神論者了。山窮水盡疑無路,萬般無奈的我不由地想到了上帝。儘管適才從寄贈的小冊子「囫圇吞棗」,泛泛瀏覽《新約》還沒找著「北」(註:意為找不著頭緒,暈頭轉向,連「北」在何方都不知道) 呢,但萬一「祂是」、肯幫忙呢? 無枝可依祈天助 抱著姑且一試之心,我第一次在內室跪了下來。桀驁的我幾十年來除了給老爺姥姥上墳俯伏過以外,從未屈過膝,眼下「臨疾抱神腳」,情急迫切地禱告:天主啊,如果您就是「老天爺」的「真身」,就必能改變現狀。求您施恩庇佑,彰顯奇蹟,讓我逢凶化吉,也由此而信仰您。接著便開列「清單」:老婆快點拿到簽證;瘤子別是惡性的;良性的也莫於開刀之前生變;手術儘早、成功,等等。不顧自個尚不是祂的「屬下」,就這麼「賴乎乎」地叩乞上了。直覺得慈善的祂,不忍拒絕「投誠」「歸降」者。禱完了,還學著電影上看來的,在胸前畫個十字,以表示敬虔。 些許年後,成為天國之子的我回首這難忘往事時,甚感幼稚可笑:還弄不清天主教與基督教的區別,禱辭也不失「功利」,甚至不敬。幸好上主沒怪嗔生氣,或因「病急亂投醫」而未予理睬,畢竟求者確是「憑著心靈和誠實」,還略帶點與神摔跤硬求祝福的勁兒。他開恩應允,「照單全收」了,果真給叩門的開門,讓尋找的找見,並順勢利導我緩緩地步入了永生之途。 這也便是為何當時祈畢,內心倏生出人意料的平安,在我個人史上這是前所未有的。我篤信此乃已蒙神恩准了的憑據。果然不久,妻女在我出洋八個月那天飛抵,歷盡了分別折磨的滄桑,伉儷重逢時竟嗚咽無語以對,一切盡在不言中!倆人顧不上互訴離別的衷腸,就趕緊張羅手術事宜。不日,我便躺上了推床,聆聽主刀醫師術前談話,到了又一個緊要關卡。 「先割去病側,快速切片檢驗:是良,就此打住;是惡,接著摘除另側,術後化療,終生服用甲狀腺素……」。這原本係「圈內」例行公事的千篇一律,自己數不清地跟患者重覆過,眼睛不眨神不動地。現在身份倒轉,方體味出語重驚心。「內行」的我聯想得更廣:術中大出血、麻醉意外、心跳突停……「加增知識的,就加增憂傷」(傳1:18),一分智慧一分愁。「最難對付的病人是醫生」這話,一點都不假。 魂兮歸來主垂憐 看著我的臉色陡變,同是大夫的內子緊緊攥著我的手,「放心,不會有事的」。這關切的安慰此刻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,因為彼此清楚得很:誰會預知壯士一去能否「復回」?就在這種悲涼中我被推進了手術房,「剝光豬」似的挪上案臺,宛若一塊「俎上肉」聽任宰割。此刻「人算什麼」?不言而喻「昭然若揭」。開始注射麻藥了,我逐漸恍惚起來,仿佛靈魂快出竅了。孰能保證一定會「還魂」呢?著實「無人有權掌管生命、死期」!我又一次強烈感受到人的渺小、悲哀。攫住失去知覺前的一刻,像抓住救生圈索,我默默地唸叨:上帝保佑,上帝保佑…… 待我再次睜開眼時,已經「移師」甦醒室了。朦朧中聽見妻子的輕喚:手術順利,良性、半切……,我頷首淚盈,萌生一種重返人間的幸福感,無言地感激上主,一切都過去了。 出院返家休養,我「又回來了」,瞅著榻旁妻女偎著、伺候著,飽經創疼的我竟油生一縷愜意與快感。多久沒有品嘗享受這溫馨的氛圍了,若不是被病撂倒,咋會有暇消受這家味的細膩悠然。呵,所謂「痛快」,或“No pain, no gain.”(無痛就無所得),大概就是此種情形與意境吧。不過最好還是別以身試法、特來體驗這「苦樂」為妙。俗話「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」,創造天地的主可謂巨老的「老人」了,要是可以早遵祂訓,不「吃一塹」也「長一智」,「不撞南牆」能「回頭」,豈不更好。 臥於床上,痛定思痛,想的特別多,可以說前半生頭一回任思緒如此飛揚、馳縱。過去多少年來卯勁「務實」打江山,營營汲汲「忙忙然」,哪肯捨得偷閑「務虛」,勢必對人生的意義「茫茫然」,對生命的真諦「盲盲然」。儘管「少年得意」、「小器早成」,正躊躇滿志,欲踏「他山之石」「與天公試比高」,不期嘎然「卡殼」、「拋錨」了,望天興嘆,一切「枉枉然」。甭說是蠅頭小名利了,就算「賺得全世界,賠上自己的生命,有什麼益處呢?人還能拿什麼換生命呢」。依稀記得的單張上那話,此時反芻,好似專門對我說的。「 遭患難的日子,你當思想」,分毫不差。 世事命運神掌控 該懸崖勒馬、掉轉船頭了;「只埋首拉車,不抬頭看路」;「小車不倒只管推」是不行的,奔到胡椒地裏都渾然不覺。人太有限了,怎敢自擂狂言「人定勝天」呢?正是這種妄自尊大,讓人目中無神,違反造物主立的自然法則,暴殄天物,自食惡果。而各樣的精神刺激,叫人不再「頭腦簡單」,從而致病,怎是一個「四肢發達」就能抵禦、了得。具體到「個案」,就是那股「戰天地」、「與人鬥,其樂無窮」的「只爭朝夕」精神,使我長期處於高度緊張狀態,過分磨損,釀成今日的苦酒。嗐,「醫生,治你自己吧」! 半個月後,詳盡病理結案的白紙黑字叫我懸心徹底落了地。這次總算沒有失望。至此,自己向神求的全部兌現,化險為夷了。輪到我遵守諾言、相信他的時候了。好在我沒有忘恩負義、在這件「人不知」的事上,「好了傷疤忘了疼」,而是默默地「認祖」,從思想上先「歸宗」──皈依了基督。 亡羊補牢,猶未遲矣。我初懂了:世間萬務都捏在神的手裏,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,這便是為什麼「快跑的未必能贏,力戰的未必得勝」,它在於當時的機會,而後者全在上帝的命定、垂顧。 我也開始試著從「唯心」而非「唯物」的角度認真翻閱《聖經》了,挖掘、思考其中的真理。性情亦隨之逐漸轉變,不恁地「工蜂」、唯事業是圖了,學著與妻子孩兒「快活度日」,業餘多享受些天倫之樂。就連走路,也不再行色匆匆、一往直前了,而是不時地「東張西望」,左顧右盼兩旁的風景,居然聽到了鳥語、聞到了花香,看到了天藍,世界彷彿變了模樣。其實神創造的美麗大自然原本就是這般,只不過我以前「業迷心竅」,熟視無睹。現今「綱舉目張」了,像見了「重大考古發現」,心曠神怡,「新鮮」不已。 翌年,我易地工作,抵埠不久便自發找尋去了華人教會,跟天國「組織」「接上了頭」,從此如魚得水、柳暗花明又一村。雖說萬事之理,仍舊離我甚遠,不能測透,但有一點卻毫不含混糊塗:有「事主」牽著我手,不復迷茫彷徨,只顧大膽往前走,這便足矣。 信心駛得萬年船 我每每額首稱慶自己因病得福,「靈魂深處鬧革命」。切除的不光是「形而下」的高功能腺瘤,一併還有「形而上」的「白內障」。甲狀腺固然少了一塊,但新陳代謝功能並無大礙;可是剔除了心眼的翳蔽,得見神國「天日」,體魄則真強壯了。神藉著一場病點中我的「死穴」──引以為豪的「文體兼優」,破了我的固步自封,轉而降服。疾癒之際,我也省悟出,人體的好多生理紊亂,皆肇因於心理或靈魂上的缺欠,「病是自家生」。所以作醫生的在療治時,應當治「本」而不是「標」,方能「妙手回春」。 我常常嘖嘖稱幸自個未曾食言,「吃水不忘打井人」,老實還了初禱之際所許的願;後來也從「組織上」「辦了手續」──正式受洗,靈魂得以死裏復活,一直蒙福到今天。倘若那時犯了老毛病──健忘症,不守信了,我必與救恩失之交臂,跟永生無緣。現在想起來好險哪,仍覺有些後怕。「操練身體,益處還少;唯獨敬虔,凡事都有益處」,千真萬確。正如郎中瞧不了、切不掉自個的病患、腫瘤,要靠別的大夫援手救命一樣;罪人是認不清、脫不了自己的干係、過犯的,須依救主耶穌赦免拯治才成。 現在我幹活跟昔日一樣:治病救人,解除患者的肉身疾恙。可是心態和動力迥異了。一個親遭了病殃、品過患痛滋味而康復的郎中,懂得了「急病人所急」,會仁、術並重,富有療效。畢竟有些患者的復元,不是藥到病除的,而是僅僅因著他們滿意於醫者的關懷慈心。同時我也在傳揚救恩,修復「舊人」心靈創傷。一個脫離了罪孽、嘗過主恩甘甜而重生的「新人」,明白了「痛罪人所痛」,能現身說法,多有成果。因為有些浪子的回頭,不是「弄通經書」了,而是單單緣著他們感召於基督的博大愛心。 如今我心裏跟明鏡似的:敬畏神是智慧的開端,信靠主是永生的確據。持守這個為美,那個也不鬆手,一切都是從這兩樣出來的,據此纔算是名副其實的「文武雙全」。「救世主」自有永有,有「天書」《聖經》為證,只不過人不曉得或不承認,自負於「靈長類」、居萬物之首。此一「傲」字,實乃人生大病,必須根治去除,人類才有希望。人惟有信靠上帝,藉著祂的大能,來助己「一臂之力」,才能真正超越自我,行施限度以外的事,顯示神的榮耀,並且在末後進入與天父同在的永恒。

俺變了

各位看官,聽俺細說,歸依基督,全然蛻變。 離土緣木蟬蛻殼 列位看官,在下乃《水滸傳》之鄉人氏。辭別父老,西出陽關,浪跡藩邦經年,端的辛苦。幸他鄉遇耶穌,拜為救主,在「天寨」有了歇腳安身之處,自此快活度日,不在話下。但生活中嘗聞「大陸仔信基督,莫非趕時髦,便是假教徒」,不覺忿忿,晦氣得很。 前日裏於當街邂逅一老鄉,彼此唱諾作揖甫畢,不期他端量、睥睨著俺道:「久聞賢弟入了洋教,不敢恭維。憑你之前科,竟也真信乎?」這分明是在奚落人,瞧科(註:看出、窺出之意)洒家為賣槍棒膏藥的「江湖郎中」一族。依俺生來之率性,那裏會吃得這口悶氣,早就大吼怒叫「這廝休得無理」,搶上去揪襟掄捶了。然今番俺竟按捺得住,只是微微投之一笑:「當然篤信嘍」,置若罔聞,不與他費舌理論,只待天長日久,叫他自個肚明吾之心跡罷了。僅此一斑,俺便是與前大不同了。 看官有所不知,當年俺熟稔詩賦棋書,文理史哲,抓筆塗得一手好鴉,幾十種報章雜誌上皆有拙作頻登;戲台上扮過老生,反串過青衣、花旦,節目有過名次、獎項;還練得一副好身手,田徑、泳場上屢屢摘金奪銀,堪稱「神行太保」、「浪裏白條」,暗忖「文武雙全」,自負得很。後來又投師醫門,苦修深研,懸壺濟世,在齊魯杏林中亦頗有些名聲,年紀輕輕,竟被省府發表,喚作「拔尖人才」,享受國務院的「政府特殊津貼」,好不躊躇滿志,自鳴「鐵肩擔道義,妙手著文章」得意。 怎奈生來秉性耿直率真,為人又忠厚仁慈,看不慣小人得勢,使不來踩人上爬,見不得路不平,常好拔刀相助,仗義直言,自然不得喜好阿諛奉承的上峰青睞,少不了周遭佞人的妒忌排擠、暗箭中傷。因而越發「出淤泥而不染」,特立獨行,憤世嫉俗,不向世俗陋節低頭。畢竟被奸宄(註:盜賊之類)算計得多了,日久亦不由自主「乖巧」了些,無非是「逢人且說三分話」,「防人之心不可無」一類,但「害人之心不可有」乃是持守絕對。到後來弄得自個兒失去了自我,人不像人,鬼不似鬼,也是窩火憋氣,不得心寧。 基督老幹來哺汁 自打認得了吾主基督之後,俺方才明悉,在此罪孽深重的混濁人世間,哪裡來得潔淨、大同?亦不曾有一個義士仁人,上至君王聖賢,下到市井小民,在神的眼目、標準中皆為一班戴罪者,將天地社會攪得顛倒渾穢,不得安生。所謂「吾好汝孬」,不過五十步笑百步而已,誰也犯不上恁地清高、忿懣,喋喋不休。自家檢討、躬省時,又行得咋樣呢﹖人縱是有點本領,三拳兩腳的,在主看來,不過是花拳繡腿、區區雕蟲小技也,就如若駸駸竹馬之幼童,何以驕佞狂傲、不可一世? 應當向獨一至大的「天」父俯首,省察己身,悔改認罪,革心洗面。上帝斷不會杖責刑罰,黥印刺配吾等的。因早在東漢初年間,祂已遣其獨生子赴法場十架,慷慨為人代罪、贖過了。故毋需吾等「人犯」去戴罪立功,廣積善德,乃得豁免。此乃上主的浩蕩天恩,白白賜此敕令饒恕俺們的。承蒙如此之大眷顧,我輩實在福份不淺。倘若人人都悔過重生,向神而活,何愁天下太平焉。    話分兩頭,俺也並不是盞省油的燈,信神非緣著人云亦云,稀里糊塗地匆匆就範、「落草為王」的。想那連年的政治「討伐征剿」運動,未曾被捉拿下獄,俺的護身武藝不謂不強;長期被灌輸「唯物」、「進化」論而「腦滿腸肥」,俺的科學思維不謂不縝;江湖上見識領教過各路好漢英雌,潑皮市儈,尚未失手翻船,俺的辨識功夫不謂不高。不過確實對那些個「理論」、「偶像」失了興趣、忍耐。一遇搖唇鼓舌、「賣狗皮膏藥」的,頓生厭膩,煞是「怕井繩」,面對傳揚基督教的,也自是高度戒備,不輕易就裏。以至已屆不惑,仍乏高人指點人生迷津,心中依舊茫然。 只有上帝知道小的心思,祂藉著在下慾自行「落實住房政策」之念,引俺出得國門,又來個「七擒七縱」,在俺一家輾轉歐美的顛沛流離中,屢顯神愛,並多方曉喻其大能,似撥雲見日。更藉著留傳在世的寶典昭書《聖經》,以及主內眾兄弟姊妹的鼎力相助,教人無可推諉,抵賴不得,嘆為觀止,遂五體投地、口服心服;並幡然有悟,原先那些個「主義」、「宏論」,無非是人的聒噪,不論「俗」「偉」;所崇拜的亦不過是人及其所塑的假神,怪不得皆不長遠。自古「一朝天子一朝臣」,「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」,沒有定轍,惟有上帝的道從太初直存到永遠。因此俺是窺破了滾滾紅塵後,才上得「水泊梁山」的。 振翼初啼朝天歌 這真信仰得來的好生不易,尋思起來,俺不由地一絲後怕:倘若今生錯過了,豈不壞了身家性命?故而義無反顧,分外珍重,終不悔惑。正是不信則已,一信「驚人」。再環顧左右,不乏大陸善男信女,熱衷神業,敬虔過在地若天的生活。究竟那開篇之「以訛傳訛」的流言(「大陸仔信基督,莫非趕時髦,便是假教徒」),從何說起,俺納悶不解。即或基督徒中有那乖僻的沒作好見証,卻不可因一葉而障目,一言而蔽之,一網而盡打。    自打有主替俺挑了心靈的擔子,人生路上好不輕省。俺也仿照那基督的模樣,輒以慈懷愛心待人接物。進出教堂、團契,聆教、傳道,弘揚福音,心底滿了歡喜。那教會好似神在地上的「聚義廳」、「忠義堂」,是專納天下罪人因信稱義的地方。俺在其內事奉,祇突顯上帝,不敢造次、再逞己能。虛懷了若干,真真應了「謙受益」,蒙福長進不少,毋庸細表。 有時候,明眼看出來聚會的個別客官心懷「二意」,卻仍不怕被「使喚」、「利用」,凡事相信,一味款待,只顧當作為神的差遣便是。沒準兒哪日裏聖靈感動,他便皈依了基督,或無可知。自個當年不亦是這般嗎?俺更不去計較世人的說道,就算謔俺為「憨傻如童」,那豈不正是主所說的將來進得天國的樣式嗎? 當然,俺不過是個蒙恩的罪人,不可能完全「放下世俗,立地成聖」,難免有時故態復萌,教神失望。倘您不幸遭遇到,可別因此笑哂小二。不是在此老王賣瓜,自比自的話,俺前後當真變化許多,可謂判若兩人,祇是尚未「修練」成「正果」而已。拙荊或可為小的作証,她常感嘆「若非有神,你咋會成今日這般」。故在下有冒失、無端之處,萬望您海涵,並代求吾主多加憐憫、管教,早日讓俺成了用材。 至於卷首所提的那位口出奚落之語的本鄉,細想來亦算俺昔日對基督教懷疑、踟躕的寫照再現。身為過來人,俺怎地不體諒咋個?無須舌戰直辯,只要憑著生活中的舉手投足來說服便足矣。靜思忖,定許是因著俺沒能以身作則,起模範作用,讓人窺不見上帝的影兒而疑竇叢生,實在愧對吾主,有辱天家門風。惟快快成長,滿有耶穌基督的身量,在實際行動上「替天行道」,方能引無數「英雄」竟折腰,來到上帝的面前。

初看耶穌傳

四月初的荷蘭,時而風雨交加,乍暖還寒。然而鹿特丹的一幢洋房裡,卻溫馨盎然,挾著白天參加教會復活節慶典的餘熱,我和妻子由姑姑陪著,正欣賞錄像《耶穌傳》。 時值我旅居德國,在科隆大學醫院工作,周末常去周邊國家遊玩。由於姑姑恰好在荷蘭進修,鹿特丹便成了我不時踏足探訪的地方。那時我尚未信主,然而因著已是基督徒的姑姑,剛剛有所接觸。她屢在信中對我傳福音,還附些單張,也讓我收聽她業餘主播的西歐華語電台「福自天降」節目。我雖是讀了、聽了,還是麻麻木木的,沒什麼感受。 剛開始觀看這影片的時候,我以為它不脫離政教片的窠臼﹕「高、大、全」的英雄臉譜;氣吞山河的豪言壯語;說教訓誨的旁白詮釋,或許在神蹟出現時還會加些聲光特效來渲染一番。沒想到出現在眼前大名鼎鼎的耶穌,竟相貌平平、柔和謙卑,話也樸實無華,但深蘊哲理。情節與鏡頭再普通不過了,就像是文獻紀錄片。 素愛歷史的我,不由地被吸引住了,聚精會神地看下去,兩個鐘頭一點也不覺得長。末尾,耶穌從容就義,達到了全劇的高潮﹕沒有壯烈高喊的聳人口號,而是低語門徒照顧他的母親﹔沒有聲淚俱下地怒斥仇敵,反倒為劊子手求告天父赦免﹔沒有預言「必將勝利」的夸夸其言,而是輕聲宣告上帝的旨意已經「成了」。 向來有淚不輕彈的我,此時眼裡噙著淚花,早被「戰鬥洗禮」塑成的「鐵石心腸」,此刻有點泛潮軟化。我不能不問自己一個簡單卻又深刻的問題﹕耶穌這樣做究竟是為了啥?顯然,祂的英勇獻身,不是為了「掩護同志」、「主義、事業」、「階級利益」,而是為了片中所說的那樣,洗滌全人類(包括反對、殺害祂的人在內)的罪愆。祂是無罪的,卻甘願背這天大的「黑鍋」,冤死在十字架上卻半點不叫屈。 打小在階級鬥爭的「大風大浪」中長成,世態的炎涼、生活的磨難,叫我深信不疑「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,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」。可眼下,我竟目睹了史上確有過的這無緣無故的愛,卻沒有任何恨,它除了來自上天的神以外,別無解釋。 我坐不住了,起身踱到屋邊,推開窗戶,一股雨後濕潤的清新撲面而來,沁人肺腑,我深深地吸著。輝映著港城的火樹銀花,我胸中的一盞燈似乎也點亮了。就是這一點觸動的星星之火,導致了一年多後全身心靈的燎原燃燒,我們終於決志,皈依了基督。 一晃,十三載過去了,我早已從《聖經》中得到了那自問的答案﹕「為義人死,是少有的﹔為仁人死,或者有敢作的,惟有基督在我們還作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,神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了。」(羅5:6)大徹大悟了上帝救恩的意義。 其間又多次,自個或陪慕道友重溫這部影片,每回的觀後感都不一樣,但最難忘的還是第一次的那種原始、由衷、猝不及防的一撼。它動搖了長久以來我「無神」、「唯物」,固執己見的基礎;始融了心底積澱的冰山一角,拂開了靈魂茅塞的一縷,初啟了我生命之舟的轉捩方向,從此朝著永生的彼岸航進。

不一樣

世上真有無緣無故的愛! 甲﹕(模仿京劇《沙家兵》腔調與對白)嘿,阿慶嫂﹗ 乙﹕胡司令,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?! 甲﹕買賣興隆,混得不錯吧? 乙﹕托您的福,還算混得下去。 甲﹕瞧,老同學重逢幸會,把當年合演京戲的那一套又搬出來。 乙﹕老沒見了,怎麼樣,身分搞定了嗎? 甲﹕身分?這北美華人見了面都先問這個。(轉而)解決了。 乙﹕這麼快? 甲﹕對呀,只要決志信主,立馬就拿到天國公民的身分。 乙﹕我問的是綠卡!噢,想起來了,聽說你入了「洋教」了,怪不得滿口的新鮮詞兒呢! 甲﹕什麼「洋教」,我是成為基督徒了。 乙﹕我聽說很多海外中國學人都上教堂,想必你老弟在裏頭已經混上個一官半職了吧。 甲﹕你外行了不是﹖這教會裏並沒有官職,我們那領導呀,他不是「封官」的。 乙﹕那這教會的負責人是誰呢? 甲﹕全世界的教會只有一個領導──耶穌基督。 乙﹕他好像是個古代猶太人嘛。 甲﹕不,他是上帝的兒子,兩千年前道成肉身,來世上拯救人類,被釘死在十字架上,三天後又復活了。 乙﹕他老人家現居何處呢? 甲﹕在天上,也在信祂的人心裏。 乙﹕這怎麼跟「嫦娥奔月」神話似的。 甲﹕不一樣,這個「神話」,是神的話的「神話」,而不是民間傳說的那個「神話」。 乙﹕這聽起來怎麼那麼繞口呢。你怎麼知道他現在是教會的頭兒呢? 甲﹕《聖經》有記載,他是自有永有的。 乙﹕啥?「自有永有」? 甲﹕就是古有,今有,明兒還有。在人,昨天是一個句號,今天是一個逗號,明天是一個問號﹔在神,則沒有時空的限制,永恆不變。 乙﹕我還是鬧不明白?! 甲﹕花點時間,你一定可以弄明白的。英語學得咋樣? 乙﹕還成吧。 甲﹕好,那就好像是「過去時、現在時、將來時」,所有的時態統統都是它了。 乙﹕啊呀,抽象,太抽象。不過,你就說像眼皮子底下這些雜七雜八的事,它總得有個管事的吧? 甲﹕那就是牧師、執事、組長嘍。 乙﹕不也是「幹部梯隊」嘛。 甲﹕不一樣。教會的所有活兒,都是為神而做的,沒有級別、待遇、獎金、紅包之類的…… 乙﹕都是「人民的勤務員」,義務勞動。 甲﹕不一樣。他們先是神的傭人,也是大家的「公僕」。 乙﹕沒想到「雷鋒精神」在這兒充分體現了。 甲﹕不一樣。這是耶穌早就教導我們的「愛神、愛人如己」精神。 乙﹕哦,那你們教會都有哪些活動呀? 甲﹕禮拜天聚會。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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趕路客

靈魂不朽,值得你我關切! 浮生若夢,轉瞬間就是百年。就像希伯來先哲約伯說的:「人為婦人所生,日子短少,多有患難;出來如花,又被割下,飛去如影,不能存留。」中國古賢者也同樣看破這紅塵,作有《空空歌》道:「天也空,地也空,人生渺茫在其中﹔田也空,屋也空,換了多少主人翁。」一切真個都是虛空的虛空。   有「靈」的活人                    然而,世事又不是那麼地空,因為人不光是肉身置於物質世界,還有精神靈魂呢。人的靈來自於上帝創造人時所吹的那口氣(創2:7)。它雖是眼睛看不見、手掌摸不著,但憑著它所支配人的思想、意志、情感與行為,誰都無可否認、無不感覺到其確確實實地存在。靈使我們成為了「活人」。 換句話說,真正的你、我、他,實際上是那藏匿於具具胴體之內的靈魂,而不是鏡子裡、相片中反映出的「那廝」。一旦「魂飛魄散」,人便玩完了。頗像成語所說的那樣,「皮之不存,毛將焉附」﹔也似古詩所描繪的,「三寸氣任千般用,一旦無常萬事休」。 明代書畫大家唐寅寫過一首《伯虎自贊》詩,是對著鏡子自艾自憐,內中有這麼幾句﹕「我問你(靈魂)是誰,你原來是我。我本不認你,你卻要認我﹔噫,我少不得你,你卻少得我﹔你我百年後,有你沒有我」。實在是精闢絕倫,三四百年前的這位詩人太厲害了,清清楚楚地認識到、揭示了靈魂跟肉身的關係。 所以說,靈魂活於今世,並且也會活於將來,就是末世大審判的時候和往後的在天堂後地獄裡的生活。靈魂是不隨著肉體的殞落而滅去的。在《聖經》上早有記載,造物主果然是「以皮和肉為衣,給我穿上,用骨和筋,把我全體聯絡」(伯10:11),整個軀體成為靈魂寄居的特製住處,所以常言中就有了諸如「魂不守舍」、「魂不附體」等等形容詞匯,說明了大眾百姓也窺曉體魄的關係與其中的奧秘。 何必在乎「軀殼」 從這一觀念出發,我等的肉體本身不過是靈魂活在世間的特殊承接物,「載體」而已,故而身材的高矮胖瘦、相貌的嫩老醜俊、種族的特徵膚色等等,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了,只不過是靈魂借住一時所依附的「殼」罷了,上天配給個啥就是啥,外貌絕不影響內在的。 因此,我們人的一生說穿了,就是靈魂藉著肉身在地上「瀟洒走一回」。人何必在乎其體態、居所、國籍的那些差異呢,這些東西皆不重要,是隨時隨地可以離棄的身外之物。遺憾的是,能這般深入思考、「大徹大悟」的人很少,只顧專注、追逐那些勞什子者「芸芸眾生 」。 「朝向東,暮往西,人生好比採花蜂」,人就是天地間的匆匆一介過客也,只顧營營汲汲,為財為食,埋頭尋覓、找途趕路。大多數時候不辨「妍媸」方向,隨波逐流,人走亦走,或是以為只有這麼「死路一條」唄,誰都脫不了。豈不知事實並非如此,人即便是歸了西,也不是到達了生命的終結,人仍在旅途,所以才有「妻也空,兒也空,黃泉路上不相逢」一說。畢竟魂的歸宿原應是在靈界,不是天堂,就是地獄。當然這要等待至最後大審判的時候,由耶穌基督決定其「發配」去哪兒再續永生的。 天國窄路 自然,無人不想進天國,就連不信主的人也都把這事掛在心上、叨在嘴邊。不過關鍵的是,過客們能否找對了通往那裡的路。《聖經》告訴世人,「有一條路,人以為正,路是大的,進去的人也多,卻是引到死亡的﹔而引到永生的路,是小的、窄的,找著的人也少。」(太7:13)所以,趕路的人切忌只俯首邁步,不抬頭看路。要好生注意「活路」,免得誤入歧途。 天國的事不同於世俗之理,正像《聖經》所說的,「隨大流」的結果,往往是誤入「白虎堂」,最終招致靈魂的永死之禍。天國的事是「獨樹一幟」的﹕人一定要尋找到主耶穌,祂會給人將來進入天國的金鑰匙。因為《聖經》又說了,祂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,是人在永生之旅的腳前的燈、路上的光,如此才可能最後到達正確的目的地,不枉今番來世上一遭。 不過,已經踏上了正途的人們,或許會發覺這條路坎坷曲折,不是一帆風順,而且還要背起自己的十字架前行,很不容易。但是,前途一定是光明的,因為救主就在前頭﹗因此可坦然無懼、勇往直前,千萬莫回頭。勝過世間的這些磨煉、考驗,得勝、成聖,合主的心意,我們的靈魂未來終必抵達天國,與神同在樂園,直到永永遠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