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uthor Archive: 鄧曉雲

彩虹的盡頭

復活節後全家一起出遊休假。出門時,天空還飄著細雨,走到半路,便漸漸轉晴了,遠遠地,一道彩虹清晰地架落在道路前方。 先生讓孩子們辨識彩虹的顏色,三個孩子便唧唧喳喳地叫嚷著:紅橙黃綠……,八歲的恩雨突然說:「爸爸,快開到彩虹的盡頭去,那裡會有一大桶黃金。」 赤子真情 美國長大的孩子常常冒出一些美國人的「俗語」,而且還會很認真地相信。 我問道:「要那麼多黃金作什麼?」我以為他會說「買電動玩具」,或是「買汽車送爸爸」。 「拿來送給窮人!」他又是一臉認真地回答,且沒有思索太久。 望著恩雨稚嫩而真誠的雙眼,我心震盪了許久,一路無言。 2000年,我們夫婦開始傳道牧會,恩雨就降生了,從滿月開始,他也跟著我們一同「傳道」:禱告會、家庭探訪、查經班、主日崇拜、小組聚會、大小培訓等,他沒有一次缺席,被我們提在小籃兒裡,晃晃噹噹地帶進帶出,乖巧地除了睡覺就是喜笑,從未因我們忙於事奉,忽略與他逗趣而哭鬧抗議。 2002年,恩雨兩歲時,家裡添了小弟弟恩霖。雖然弟弟出生前我們就開始向他預告:將有一個小弟弟來陪他玩,弟弟會很可愛,從此恩雨就是大哥哥了,要愛護弟弟等。但真的將弟弟帶回家的那一天,恩雨發現小弟弟根本不會和他玩,光閉著眼睛睡覺,一點也不可愛,還搶走了媽媽的關愛,於是故意找碴兒想引起我的注意,爭取找回獨佔父母的日子。我給弟弟餵奶時,他擠在我身邊要我用另一隻手抱他;我哄弟弟睡覺時,他把玩具弄得叮噹響,被我趕到客廳去;他本來可以自己睡覺的,卻開始吵鬧著要我陪。 那時我完全沒有查覺到他幼小心情的變化,忙於照顧新出生的恩霖,對他的故意惹事反倒有些責罰,常用「你是哥哥」這句話當理由,忽略了他的情感需求。 大哥哥的風範 2004年,又一個弟弟恩沐出生了,且出生後立刻窒息,一個月內進急診五次,且因窒息缺氧,造成腦神經輕度損傷,我們必須花大量時間和精力帶他做各種治療。我全心牽繫著病魔纏身的恩沐,僅四歲的恩雨被迫長大,不僅要照顧自己,還要幫忙照顧兩歲的恩霖。若趕上恩沐住院,先生又忙於教會的事務,只好將恩雨和恩霖託付給教會的姐妹照顧。恩霖很黏我們,不習慣住別人家,常哭著要找爸爸媽媽。這時恩雨就會拿出玩具給弟弟,還會抱住弟弟安慰他說:「不要哭,有哥哥陪你!」 我一直以為恩雨乖巧懂事、自立勇敢,不用我操心。直到上一年級時,老師反映他上課時有些注意力不集中、作業粗心、非常好動、情緒有些不穩定,我才開始意識到,這些年我忽略他太多,以致疏於管教。那時,恩沐的身體狀況開始有些好轉,我也開始多花些時間來為他禱告,也與老師加強溝通,想辦法幫助恩雨改善。 一年級的老師是個虔誠的基督徒,她得知恩沐的病況,主動為我們禱告,並更多關心恩雨,積極配合家長糾正他的行為問題,成為我們極大的祝福。 恩雨升二年級時,也遇到一位基督徒老師。她有一個女兒小時候也曾有過癲癇病史,對恩沐的癲癇發作能感同身受,時常以她女兒為例來安慰鼓勵我,對恩雨也格外用心照顧和管教。在學年結束時,恩雨給老師的卡片上說:「妳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師」。 身為傳道人,我們的孩子有時要承擔一些犧牲 ,在金錢或物質上也許不能和別人相比;我們常忙於照顧弟兄姐妹的需要而疏於陪伴他們。我們常教導孩子們學習過簡單的生活,教會有愛心的弟兄姐妹送來許多他們孩子穿過的衣服、用過的玩具,成為我們孩子的寶貝;我們每晚睡前的全家禱告,讓孩子們從小學習為別人代禱。 純真感人的「夢想」 恩雨五歲時,我們全家參加中西部夏令營,老師告訴我說,他願意接受耶穌成為他生命的救主,我有些不相信,以為這麼小的孩子懂甚麼,回家後一再問他是否真的相信,如同考問一個神學生,他單純地反覆告訴我:「媽媽,別問我這麼多問題,我真的相信了」。 二年級時,恩雨帶回來一篇短文,題目是「我的夢想」,他寫道:「我夢想將來長大了成為一個牧師,向每個人訴說上帝的故事,使人人都信耶穌,把愛帶給世界。我夢想成為牧師,就像我爸爸一樣。」 讀完這篇短文,我和先生都激動不已,我先生更是倍感自豪,特意將文章裝裱加框,擺在書房天天欣賞。也許一個八歲的孩子,還不能完全明白「做牧師」的真正內涵,但他幼小心靈深處,有一處上帝精心放置的花園,那是經由恩典耕耘的,也將在恩典中成長。 彩虹的盡頭也許不會真有黃金,但我相信,那裡有恩典的約,是上帝與祂所愛的人所立定、永遠不變的約。 (作者與先生現於密西根州的 Kalamazoo華人教會牧會,育有三子)

卡城之冬

我們尚未到卡城之前,有曾在密西根州住過的朋友就告誡我們,卡城的冬天如何可怕。大風可以把路人吹跑,大雪可以淹沒膝蓋,甚至有時候連家門都無法打開,因為被厚厚的積雪堵住。聽得我們夫妻二人直伸舌頭。 到卡城的第一個冬天,老天就給我們來了個下馬威。有幾次雪大到連清掃車都來不及清掃,滿眼望去,天上地下一片白茫茫。我們只好取消禱告會,改在各人家中用電話禱告。還有一次主日的早上,由於雪後的路面結了冰,幾位參加晨禱的弟兄開車陷在路上,極其危險,只好將主日崇拜改為家庭崇拜。 不辭勞苦的通勤者 雖然卡城的冬天別有一番景致,但由於大風雪所帶來的不便,也使許多人一到冬天就想換工作、想搬家。然而,也有例外的,賴弟兄一家就是在一個雪地車禍後,決定搬來卡城的。 他們本來住在離卡城有四十多分鐘車程的另外一個小城Battle Creek。賴姐妹在那城裏一家公司工作,但那個城裏中國人不多,更沒有華人基督徒團契或教會。賴弟兄一家渴慕基督徒肢體的生活,當他們知道卡城有一群華人基督徒聚集在一起查經,就每週開車來卡城聚會。四十多分鐘的路程,對於住在大城市的人來說,實在算不得什麼,常常塞車也要一個多小時,但在中西部小城居住,這樣在高速公路上通勤,且長年累月為著聚會的緣故,還真不容易。 有一年冬天,他們照樣在禮拜五下班後開車到卡城聚會,由於天冷路滑,他們開得極小心。快到卡城的時候,突然,一聲巨響和著車子猛烈的震動,他們的車子被後面的車子撞上了,但蒙神保守,雖然車子全毀了,一車人都安然無恙。 此次事件以後不久,賴弟兄一家搬來了卡城。雖然他們再不必在週末的時候忙著往卡城跑,但賴姐妹每天上下班卻要更辛苦。也許你會覺得這筆帳怎麼算不清,到底是每個週末往返幾次方便,還是每週往返五天方便?如果你看到賴弟兄夫婦把神家的事當做自家的事一樣,你就不會感到奇怪了。 默默獻上自己 從此,賴弟兄一家不僅在卡城住了下來,他們家也常常接待外地來的講員和傳道人,招待弟兄姐妹和福音朋友,成為蒙受祝福也祝福許多人的地方。在教會,賴弟兄儼然是一個管家,大小事宜,無論鉅細,都在他的心上。常常來得最早,走得最晚。週間的時候還常常到教會來,做些清理和修補的工作。 在教會建堂和擴堂的期間,他更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在教會工作,有時,還帶著父子兵──他的三個兒子一齊上陣,很多活都自己動手幹,為的是能為教會節省一些開支。若是看到教會有需要,他總是默默地奉獻。 他平時不多言多語,但若是你有機會和他多接觸,多聊聊,就會發現,他頭腦裏好像藏著一本百科全書,要什麼就有答案。因為他從小在越南成長,和後來隻身來美國求學的經歷,使他成為一個終生不斷的學習者。 賴弟兄的父親早年從台灣到越南工作,他父親公司的老闆是虔誠的基督徒,在工作上和對待員工都有美好的見證,對他父親有很好的影響,並帶領他父親去教會認識主。賴弟兄年幼的時候起,就隨父母去教會,上主日學,在他十六歲那年,教會的青少年團契辦一個退修會,神藉大會請來一位外國講員所傳遞的信息感動他的心,他決志成為基督徒。 患難中經歷神 那時,越南一直在持續的戰亂中,危險時時就在他們的眼前發生。一次,青年團契在週六下午如往常一樣在教會集合好,要去教會在郊外辦的孤兒院關懷孩童並傳福音。臨要出發前,負責同工告訴大家不必去了,因為前一天晚上孤兒院的樓房有一角被炮彈流彈打中,坍塌下來,許多孩子們來不及跑出來,被活活壓死在裏面。 還有一次他們全家在農曆新年外出度假,走到半路,聽人說西貢已經被越共包圍,連家也回不去了……。青少年,本當是充滿了憧憬和希望的人生,而在賴弟兄的記憶中,卻充滿了戰亂、死亡和逃亡的畫面,這也更促使他明白,人的生命何其短暫,人對自己未來無法掌控,也使他更知道學習在各種環境和條件下依靠上帝。 賴弟兄在七二年離開越南到美國讀書。隨後不久,他的大弟也相繼來到美國,戰亂直到七五年,他們一家再也無法呆下去,他父母帶著兩個年幼的弟弟,乘坐最後一班飛機逃回了台灣。在越南的日子裏,雖然因著戰亂的緣故,他們在經濟上有損失,但他們因著認識了主,在艱難困苦中經歷神的同在與看顧保守,成為他們生命中極大的祝福。 初到美國時,賴弟兄在喬治亞州一所教會學校學習語言。第一個聖誕節到了,同學們紛紛回家團聚或探親訪友,寒冷的校園裏更顯得冷冷清清,舉目無親的賴弟兄正不知該如何打發這個假期,他的一個室友邀請他一起回紐約過節,室友的父親是紐約中國城一個教會的牧師,他欣然同意了。 他穿上唯一的一件冬衣──離開越南時父親給他的一件人造皮夾克,也許在熱帶生活的人還不知道紐約的冬天是如何寒冷。一到室友家,師母看著瘦小的賴弟兄在薄薄的夾克裏凍得直發抖,頓生憐惜,立刻帶著他去商店,為他買了一件厚厚的大衣。這件大衣,不僅使賴弟兄在美國的第一個冬天,乃至以後的許多個冬天都有了溫暖,牧師一家對他的關懷和從神來的愛,也常常激勵他成為施比受更為有福的人。 獄中宣教 二零零二年年初,教會得知有一群從中國偷渡來美國的同胞,被關在Battle Creek市的監獄。當牧師向弟兄姐妹分享監獄事工的異象後,賴弟兄的心被激動起來,身為宣教部的負責同工,他深知自己就是宣教的產物,若沒有宣教士進入越南傳福音、建立教會,若沒有父親的老闆向他們所作的美好見證,他也許就沒有機會認識上帝,人生必將重寫。 於是,他開始計劃和安排有負擔的弟兄姐妹們組成事奉團隊,每週三次進入監獄中,向同胞們傳福音,並在語言翻譯、生活關懷上給予實際的幫助。從頭年的冬天開始,到另一個冬天來到,或晴或雨,那佳美的腳蹤從沒有間斷。 若是有弟兄姐妹生病或是有事不能按期參加,賴弟兄就自己頂上。若是監獄臨時有特別需要,賴弟兄也是親自擔任。他還自己奉獻,向基督教書房購買了許多聖經、詩歌、福音書刊等,送給監獄的同胞。若有人出獄了,一個電話打來,無論什麼時候,他都會到監獄去把他們接出來,借錢給他們買生活用品,並聯繫安排送他們到底特律上飛機或是坐汽車,回到親人的身邊,……。 甘甜的服事 每當他得知有監獄裏的同胞信主得救,他的心就雀躍不已,一身的疲憊不翼而飛,興奮得就像當年他自己得救一樣。他將監獄事工的進展製作成投影片,與弟兄姐妹分享,希望有更多的人參與服事。看到一幅幅感人的畫面,唱起同胞們愛唱的詩歌,激動的淚水從他的眼中流出。他知道,神是美善的,神是信實的,神的愛是無窮無盡的,服事神也是甘甜的。 冬天,雖然有嚴寒,有風雪,但也有生命在孕育,有神的愛在傳遞,有弟兄姐妹的溫情在流動。冬天,在賴弟兄的生命中發生了許多故事,每一個故事都使他更認識主,更經歷主,也更愛主。

卡城之秋

卡城的秋天不長,但卻很有色彩。通常在九月以後,你會開始發現,周圍的樹木漸漸地變了顏色,從淺黃到橘紅,再轉到殷紅。層林盡染,絢麗無比。金黃色的落葉飄飄然洒滿了街道,院落,仿若油畫一般。偶爾,一隊大雁南飛劃過天際,幾聲鳥啼,你不禁會感到,天涼了。 離情依依 孟姐妹和孟醫師就是在這個金秋時節,告別了我們,退休移居到聖地牙哥。這也是卡城教會老人不多的原因,也許厭倦了冬天的大雪,一等到退休,就搬離卡城,到加州或佛州等暖和的地方去了。 送別他們的那個主日,我心裡有些悵然,好像一個明知母親要出門的小女孩,卻拉住母親的衣襟撒賴一般,我抓住孟姐妹的手說:「你們不可以走,當初你們打電話邀請我們來卡城的時候,可沒說你們要離開,若早知這樣,我們就不來了。」孟姐妹把我抱在懷裡,不住地安慰我。我知道,在孟姐妹那裡,我是可以撒嬌的,因為我們第一次見面時,她就說我長得像她的小女兒,還拿出照片來佐證呢。 卡城的呼聲 那時,我先生在富勒神學院即將畢業,我們還在尋求服事的工場,當我們發出了幾份應聘申請之後,神的靈感動我們不再像世人尋找工作一般「遍地撒種」,而是留在原來實習的教會尋求神的帶領。幾個月後,我們突然接到一通從卡城教會打來的電話,從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是那麼溫柔、細膩,令人無法判斷她的年齡,只知道是個姓孟的姐妹,直到後來見面才知道,她已經是做了外婆的人了。 孟姐妹在電話中邀請我們去卡城面談,我們委婉地告訴她我們在神面前的領受和決定,也就是婉拒了她的邀請。但她卻不放棄,細柔的聲音充滿了懇切與熱情:「我們這個地方很小,請牧師不容易,教會已經有兩年多沒有牧師了,弟兄姊妹在靈命上非常需要餵養,我們看到你 的資料,同工們禱告很久,才邀請你們來 我們教會考察,盼望神繼續作工,讓我們知道祂的旨意。」得知我們從未去過密西根 州,還特意加 了一句:「你 們也可以算是來這兒旅遊吧,一切費用由我們負責,請你們無論如何來看看吧。」一番情辭懇切的話使我們難以拒絕,就這麼「看一看」,使我們的服事道路與卡城結了緣。 教會的大家長 由於我們在卡城的服事,與孟姐妹有密不可分的關係,她對我們這對年輕的傳道人好像母雞愛護小雞一樣,呵護備至。在我們剛到卡城時,向我們介紹教會的歷史發展,弟兄姐妹的狀況,以便使我們盡快熟悉環境和進入事奉的狀態。在教會弟兄姐妹中間,常聽說的一句話就是「孟姐妹一定知道」,或「去問孟姐妹」。 後來我才知道,神賜給孟姐妹特別有關懷的恩賜。很多新來的朋友,或有困難的人都在孟姐妹如沐春風般的話語安慰中,得到極大的幫助。就連誰家夫妻鬧個彆扭,孩子不聽話等等,都來找孟姐妹評評理。久而久之,大家都把她當作知心的大姐或是慈祥的母親。 有一次我問她,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時間和精力,來照顧教會弟兄姐妹眾多的需要,她笑著說:「我不會教主日學,也不會彈琴唱歌,但若是神能藉著我有限的能力來服事祂,我就盡量做好我該做的。還有一個小祕密,我兒女都大了,離開了家,老伴的診所離家也遠,每週才回來一次,我有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和空間,不用來為神做工,心裡不踏實。」 我知道孟姐妹在一個學校裡做醫護工作,每天也是要朝九晚五地上班,晚上回到家瑣瑣碎碎的家事也需要料理,並不像她所說的似乎是閒得沒事做。然而她那顆願意擺上的心使她在服事弟兄姐妹時,流露出的溫柔、謙卑和愛心,足以讓人感到神的愛就在她生命中彰顯。 作多人的祝福 其實,孟姐妹在關懷人的同時,也常常記得為人代禱,在她心裡有一張代禱的名單,凡她所能知道的,都在她的禱告中被記念。最長的禱告是她為她先生孟醫師的禱告,據說,她和孟醫師結婚時,孟醫師尚未信主,年輕有為又事業通達的孟醫師,以一個科學家的眼光,很難相信聖經裡的一些神蹟奇事,更難接受一個眼看不見,手摸不著的神的存在。但孟姐妹相信神的應許,不住地為丈夫禱告,並且為了在家中有美好的見證,為主受了許多苦。多年後,神終於感動孟醫師歸向主,成為神的兒女,夫妻一同在主裡享受同心事奉的甘甜,成為許多人的祝福。 記得在送別他們的那個主日,平日言辭不多的孟醫師主動要求分享見證。讓我印象最深的是,他說:「在卡城是我人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,因為我認識了主耶穌,我會十分懷念卡城教會的弟兄姐妹。」 孟姐妹一家搬去聖地牙哥不久,我打電話去問候,得知孟姐妹去大女兒家幫助照顧外孫女,因為大女兒隨教會的短宣隊去泰北參加短宣去了。我知道神在繼續使用她和她們一家,又過不多時,我再去問候,孟姐妹興奮地告訴我,他們所住的地方,有許多退休的華人,她又開始參加了教會的探訪和關懷的工作。 當我問起孟醫師的身體,因為我知道,就在他即將退休前,醫生在他肺部發現了一塊陰影,懷疑是不好的症狀,但孟姐妹及教會的弟兄姐妹迫切為他禱告,孟醫師也求神醫治他,多給他年日來服事神,神果然醫治了他。 此事成為他退休後改變他晚年生涯規劃的一個重大轉折點。聽孟姐妹說,孟醫師和當地的幾個退休華人醫師組織起來,經常為社區貧窮的和有需要的人義診,給當地的居民帶來極大的祝福。我再一次驚嘆神的作為。 更美的黃昏 金秋時分的離別,使我有幾分感懷,但看到神帶領孟姐妹及孟醫師在退休以後,到了一個新的福音工場繼續為主做工,心裡便充滿了感恩。 退休,在許多人眼裡都有「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」的無奈,但我卻看到屬神的兒女在奔跑天路上是永無止境的,直到有一天,我們都能欣慰地如保羅所說:「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,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,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。從此以後,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,就是按著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,不但賜給我,也賜給凡愛慕祂顯現的人。」(提後4:7-8)

卡城之夏

卡城的夏天來得很快,幾場雨後,樹上的嫩綠立刻變成了醉人的蔥鬱。雖是酷陽當午,但因著濃密的樹間吹來的微風,空氣中便散發出清涼的幽香,綠蔭遍地,夾雜著幾聲脆亮的鳥鳴,令人暑氣全消,真是天然的避暑勝地。 就在一個夏日的傍晚,我們應邀去韓弟兄家,參加他們的家庭禮拜。 一位高EQ的弟兄 韓弟兄是我們第一次來卡城面談時印象很深刻的幾個同工之一。他個子高大,說話聲音宏亮,待人熱情。聽說你是從浙江來的,他一定學幾句江浙話和你套老鄉;若你說是湖南來的,他也說是老鄉;還有遇到四川來的,他一定操起不熟練的四川話和你家常;只是遇到說廣東話的朋友,他就沒轍了。其實他是生長在台灣,父母在四九年前從大陸到台灣,隨著從軍的長輩們天南地北學了幾句,往往就這幾句,立刻拉近了人與人的距離。 記得我們第一次來卡城面談完,準備乘飛機離開之時,不期地韓弟兄來到了機場,我們以為他是來為我們送行,他卻匆匆地拉著我先生討論教會起明年感恩節的福音佈道會來。他知道我先生在「讚美之泉」有一些服事,就非常興奮,希望能請「讚美之泉」屆時來做音樂佈道,一直談到飛機快起飛了,我們才一起禱告離開。 坐上飛機,我先生高興地說﹕「這個弟兄很可愛,性格蠻像我的,很有效率。」 和樂融融的家庭 韓家的家庭禮拜也是很有效率,我們坐定之後,韓弟兄拿出詩歌本來唱詩,只有五歲多的小兒子迫不急待地首選他所喜愛的詩歌「九十九隻羊」,並且很大聲地唱起來…。唱詩完畢,是讀經的時間,三個孩子都拿出自己的聖經,而且是有注音符號的中文聖經,他們都用中文朗讀,這對在美國生長的孩子來說,是極不容易的。 我不知他們的家庭禮拜始於何時,但從韓弟兄對聖經的淺顯講解,到孩子們單純、天真地發問,看到他們一家人在一起敬拜上帝,其樂融融的溫馨畫面,實在讓從我心底湧出讚嘆來。 韓弟兄夫婦都在西密西根大學任教,韓弟兄還擔任一個教學部門的主管,他們在教會也有許多服事,忙碌的程度可想而知。在這個處處講求時間效率的時代,許多家長忙於生存的打拼,或賺更多錢來改善生活,以至於讓電視成為褓姆,讓孩子小小年紀就掛串鑰匙成為「看門人」,而韓弟兄夫婦不僅願意花時間在孩子身上,而且用神的話來餵養孩子,使他們從小知道敬畏神。今年復活節,他們兩個大女兒受洗成為基督徒,歸入主的名下,韓弟兄倍感欣慰,心中充滿感恩。 父親的祈禱 與他的女兒們相比,韓弟兄的得救卻經歷了漫長的過程。從小他父親已得救,常帶領家人去教堂敬拜上帝,他母親那時尚未得救,對父親堅持十一奉獻,敬虔的生活大不以為然。但神既應許「當信主耶穌,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」,他父親就持守這信念,幾十年來不斷地為家人禱告。 韓弟兄小時候有一次得了重病,發高燒連續幾天昏迷不醒,母親那時雖未信主,但愛子心切,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,抱著他向耶穌禱告,求神醫治。據韓弟兄回憶,母親禱告後不久,他就睡著了,等他醒來,燒退了,頭也不痛了,神真的醫治了他。但隨著年紀的增長,世界的誘惑也不斷地在吸引他,他忘記了神在他生命中真實的經歷,而不斷用人的聰明去質疑聖經。其實在他求學、考試、升大學多樣事情上,都顯明神的信實與恩典,但他一直不能從心底接受神的愛。 七九年,韓弟兄赴美留學,他父親年歲已大,在機場送行時,父親知道兒子的心還在世界漂流,遠隔千山萬水,父親已不能再像往日那樣逼著兒子去教堂,帶著他一起禱告。父親一路沉默無言,臨到要登機前,父親把所有的牽掛放進一個囑咐﹕「去到美國,要去教堂,要信主耶穌啊﹗」 望著父親漸漸遠去的背影,韓弟兄眼眶濕潤了,他想起了朱自清筆下父親的背影,暗下決心不讓父親失望。然而躊躇滿志的他,很快就被學業、生活等淹沒了。忙碌的他有各樣藉口不去教會,直到有一天他畢業了,由於當時美國經濟不景氣,他在找工作上遇上了難題。 他平常最看不起那些功課上遇到困難或生活上有了問題,才去教會尋求幫助或尋找安慰的人,但現在接受邀約去了教會,參加了查經班,不知是他拼搏了這些年感到太累了,還是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,總之,神就在這個時候開始,慢慢進入了他的心。 相信他的父親沒有忘記每日為這個遠涉重洋的兒子禱告,相信人的路走到盡頭,便是神工作的起點,相信神的應許一句都不會落空。韓弟兄在一次讀「羅馬書」時被聖靈光照,看到自己的悖逆和敗壞,感受到神救恩計劃的奇妙,大男兒竟禁不住淚水滾流下來,他剛硬的心被神的愛融化了。他接受了主耶穌為他生命的主,從此,他的生命開始了新的一頁。 至於我和我家 如今,他不僅在家中設立祭壇,也熱心的向人傳福音,不論在教會或是鄰居、同事、同學等,逢人就講耶穌,談救恩,分享聖經,以至於有人戲稱他為「韓耶穌」,他雖然謙卑地自覺不配,但也願意為福音的緣故被人嘲笑。他每天走進辦公室開始工作之前,總是先撥出時間讀聖經、禱告,成為他一天生活的力量來源。 坐在韓家的客廳中,感受到他們一家人同心敬拜上帝的真誠與喜樂,那細聲稚語的禱告,那中英夾雜的發問,那同聲同心的讚美,讓我看到一幅很美的圖畫。「至於我和我家,我們必定事奉耶和華」,這是約書亞當年面對以色列人發出的宣告,也是今天韓家的座右銘。 有人用一年四季來形容人的一生,幼年時好比萬物復甦的春天;進入青年,則開始人生的夏季,充滿熱情與活力﹔人到中年,好比進入果實纍纍的秋季;而人生的末了,卻意味著冬季的來臨。我卻盼望,每個基督徒的生命,都能像韓弟兄那樣,充滿夏日的陽光,在傳福音的事工上,都能有火熱的心與溫暖的愛。

卡城之春

卡城(Kalamazoo) 位於密西根州,靠近密西根大湖,據說是印地安語發音,翻譯出來是個很美的名字──「湧流的泉水」。 若不是神奇妙的帶領,讓我們在2000年時離開洛杉磯,來到卡城服事,恐怕這一生都沒有機會認識這個美麗的中西部小城。 外子先我一步到達卡城。當他豪情滿懷一路開車從洛杉磯到達卡城時,第一件向我報告的新聞是:「這裡好大的雪啊!」這句話持續了好幾個月,直到四月份才聽到:「雪融化了。」當時,我一方面因著工作尚未告一段落,另一方面因著懷孕的緣故,一直捨不得洛杉磯那幾家正對胃口的中餐館。熬到大腹便便,外子說:「妳若再不來恐怕飛機都不敢載妳了。」我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洛杉磯。 原以為卡城這地方連個像樣的中餐館都沒有,搬家時裝運了四大箱油、鹽、醬 、醋,南北雜貨。卻不料下飛機的第二天,外子便帶我到一家古色古香的中國餐館─「北京樓」。 一進這家餐館,便讓我有耳目一新的感覺。迎面的一塊小黑板,在別的餐廳通常是用來展示最有特色,最吸引人的菜色或其他廣告。而這塊黑板上,卻工工整整地用中英文書寫著一段聖經經文,使我一路奔波疲憊的身心,頓時感到特別溫暖。 餐館的主人是一對非常愛主的姐妹,坐定之後聽外子介紹,原來在我未到卡城的這些日子,他一直是北京樓的常客。不僅免費吃飽,還帶便當回家。我聽了有點不好意思,心裡埋怨,怎麼傳道人沒做多久,臉皮卻變得這麼厚,人家一定是客氣話,他卻當真天天來報到,實在是難為情。我心裡正琢磨著,主人崔媽媽從廚房走了出來。 親切接待的老闆 崔媽媽雖已六十多歲,卻依然春風滿面,說起話來柔聲細語,笑起來眼睛彎彎地會說話,讓我突然想起自己的母親。崔媽媽笑盈盈地說:「師母來了就好,牧師就不用像沒家的人一樣到處打游擊。不過你們以後還是要常來,就當是回娘家一樣。」娓娓道來的幾句話,令我倍覺親切,把剛才的疑慮全打消了。 但是頭一回被這位年齡可做我母親的老姊妹開口閉口稱作「師母」,實在不習慣,便說道:「我們都很年輕,剛出來服事主,您只管叫我們的名字好了,叫師母不敢當。」不料崔媽媽卻一臉正色地說:「那可不行,對神的僕人不論年紀大小,我們都要尊重,你們能奉獻傳道已經很不容易了。」我說不出一句話,只感到眼角濕潤起來。時間久了,去北京樓次數多了,不僅品嚐到道地美味的中國菜,也從崔媽媽口中聽到不少感人的故事和見證。 崔媽媽祖籍天津,父母早年移居南韓,有機會聽福音信主,並帶領全家成為敬虔愛主的家庭。她們家常接待傳道人,即使在戰亂的年代,物資貧乏,她母親總要從每天的糧食中省出一些來,盡她所能地用最好的食物招待傳道人。這樣的影響深植她的心中,到如今她仍保留了這份美好的傳統。幾十年來,他們歷經戰亂,輾轉南北,四處遷徙,一定吃了不少苦,經歷許多磨難。尤其前幾年,她丈夫被主接走以後,她一個人不僅要擔負撫育子女的責任,還要學習經營管理這麼大的餐館,不難想像是怎樣一條血淚交加的路程,但從崔媽媽口裡道來,盡是對上帝的感恩和讚美。 愛主愛人的姐妹 崔媽媽姐妹倆人生經驗豐富,接待過許多傳道人,參加過不少教會,聆聽過無數的講道。像我們這樣年輕,初出茅廬的傳道人,在她們眼裡必定有許多不夠成熟和欠缺之處,但崔媽媽總是給予我們極大的鼓勵和支持,每天為我們禱告,甚至在主日崇拜時,她也是一邊用心聽,一邊默默為牧師禱告。她常常說:「我年紀大了,許多事做不動了,但有一件事可以做,就是為傳道人、為教會、為弟兄姊妹禱告。」 我們每週最期待的事,就是週一晚上的禱告會。起初是在崔媽媽的家中舉行,後來人數增多,停車不便,就改在北京樓。每到這一天,大家聚集一起為教會各項事情禱告,也享受崔媽媽姊妹倆為大夥準備的美味宵夜。到如今已很難分清是禱告會吸引人,還是可口的宵夜吸引人?反正來參加禱告會的人愈來愈多了。 崔媽媽的禱告總給我許多提醒,她常在禱告中向神認自己的罪,自己的虧欠,求神使她更愛神更愛人。在我印象中,她從未大聲說過話,總是謙謙和和,溫溫柔柔地,向神禱告也如同和知心朋友談天一般,那麼樸實,那麼真誠。 美好榜樣的傳承 現在,崔媽媽年紀漸漸大了,她最大的心願便是希望自己的兒孫們都能繼承愛主愛人的傳統,世世代代接待神的僕人。有一次,我們沒有事先打招呼,突然去了北京樓,崔媽媽姊妹倆不在,她的兩個兒子也是非常熱心地接待了我們。事後崔媽媽知道了,十分欣慰地說:「我可以放心地退休了。」 北京樓在崔媽媽心裡是神所賜的,它曾經歷十分困難的日子,她只得辭退了所有的工人,一邊看著食譜,一邊靠著禱告,硬是把餐館撐了起來,如今在卡城,北京樓成了最好的中餐館之一,她只有滿心感謝神。 卡城是個四季分明的地方,我來到時還綠意盎然,對於在洛杉磯看慣了黃色山丘的我來說,真是眼目生輝。然而北京樓的崔媽媽姐妹,更讓我体會到春風般的柔和與溫馨,她們用生命表達出來的見證,令卡城的春天也失色了。

我的世外桃源

小時候讀完陶淵明的「桃花源記」,心中十分羨慕他筆下所描繪的炊煙繚繞、老死不相往來的寧靜恬淡的風景。那時正值舉國上下被一片「革命無罪,造反有理」的呼嘯聲所淹沒,我厭倦了那個嘈雜喧鬧的世界,開始用小豬頭積攢鋼蹦兒,希望存夠了路費去尋找老陶筆下的世外桃源。 可惜的是,錢尚未裝滿小豬頭,就被母親打碎,用不多的錢湊足了我的學費。此後,那世外桃源一直是縈繞在我心中的夢。 等到我長大後參加了工作,有機會出差到湖南,特意坐了汽車又換拖拉機,經過兩天長途跋涉,總算找到了傳說中陶淵明筆下的桃源鎮,卻讓我大失所望﹕雖然地處偏遠的山區,也有樹林和小溪環繞其間,但那斑駁的土牆上殘留的大紅標語,和大樹上有線廣播裏傳送的樣板戲的聲音,早已打破了小鎮的寧靜與詳和。我逃也似的離開了村子,也破碎了我多年的桃源夢。 我開始迷戀在書堆和音樂中,不再企盼現實中的「避難所」。經歷了辭父、婚變、離鄉種種波折,但那些書籍和音樂從沒有離開過,並帶給我無限的慰藉和平安。我歡樂時,「藍色的多瑙河」伴我一同起舞;我孤獨時,「林黛玉」陪我一同嘆息;我痛苦時,「二泉映月」為我哭泣;我失落時,雪萊的詩振奮我士氣….。那兒時夢中的仙景早已被我遺忘了。 然而,多年後,在我毫無預期之中,卻發現了另一個「世外桃源」。其實,這世界上並沒有真正的「世外桃源」,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惡、紛爭和傾軋。我們活在這個世界裏,常盼望有一個淨土,而我們人本身卻是製造這污染的源頭。 真正的世外桃源是在神的國度裡,當我們擁有從神而來的生命,當我們接受耶穌的救恩,當我們靠著聖靈的能力戰勝自己的軟弱,我們就會不為俗世的潮流所湮滅,不被富貴貧賤、成功失敗所掌控,心中常存感恩和盼望,保有一份不以環境、時間和境遇而改變的平安和喜樂,把信心和關愛傳遞給周遭的人,這世外桃源就在我們心中湧動、生長、長存!

走過紅毯

兒時特別鍾愛童話故事,尤其讀到「從此王子和公主就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」時,心中總會產生無窮的暇思;待稍長時,國內比較開放了,從外國電影中看到著白紗的洋人踏過紅毯,我立刻會與兒時的「王子與公主」聯繫起來,甚至幻想著自己就是那如仙似玉般的公主。 直到自己真的做了新娘,走過了紅毯,才發現童話畢竟只是童話,就好比鐘聲一響,搖身一變,從「白雪公主」變回了「灰姑娘」,現實生活卻是這般的綺麗繽紛。 先生的家人──父母、哥哥、姐姐及三歲大的小外甥,為了來美國參加我們的婚禮,專程從台灣浩浩蕩蕩地飛來。婚禮的第二天,我們七人組成「蜜月旅行團」去大峽谷等風景地遊玩了三天,一路上,那個最小的「電燈泡」光度最強,簡直形影不離。等送走老老小小,只剩下我們夫妻二人時,已是累得像兩條氣喘噓噓的狗。緊接著先生開始了最後一學期的衝刺,我也開始繁忙的工作和學習。婚後的蜜月好像還沒開始,就結束了。 「愛」是一生的功課 現實與美夢產生了差距!難怪有人說﹕「婚姻是愛情的墳墓。」真的是這樣嗎?雖然在婚前輔導的時候,前輩已經給了我們許多提醒,我們似乎也有足夠的心理準備,給各樣情況作了假設,以為適應不成問題的。然而當我們真正開始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才發現,一切都是新的,「愛」,實在不是情人口中的一句甜言蜜語,而是一生的功課。由於篇幅有限,以下僅分享我們所領悟的兩個功課。 一、無條件的接納:就像天父接納不完全的我們一樣。我們進入婚姻的時候,都是坐三望四的年紀了,三十多年來,由於我們不同的家庭環境和文化背景,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生活方式,更由於幾十年的單身生活,養成了獨立生活的習慣,就算兩個人談戀愛時有多麼深入的瞭解,你儂我儂、纏纏綿綿,等到新婚之夜開始,才會發現許多你從未知道的真相。 生活習慣有背景 就拿洗澡這件小事來說,我生長在湖北,按當時國家規定,不屬於夠資格安裝室內取暖設備的區,卻在冬天最冷時可達攝氏零下十多度。我父母是老師,在那個年代被稱為「臭老九」,當然也沒有條件「開小灶」,就是指有錢或有權的人家自己修建的取暖設備。所以,一到冬天,洗澡就成了一件大事。 為了省錢,我們通常是一個星期才能洗一次,要在禮拜天用整個下午或晚上的時間,在屋子裡(那時還沒有衛生間)生一盆碳火,屋外還有一個煤球爐子專門燒水,一人只有一壺開水可用,全家人輪流在大木盆裡打個滾兒,就算完成了任務,因為沒法奢侈到讓你一人在那兒慢悠悠的洗,不僅那一盆火要夠一家人用,而且坐下去還淹不到屁股的水,和透著窗戶縫兒吹進來的北風也不容你動作太慢。因此,在我的記憶中洗澡是既麻煩又討厭的事。多年以後,雖然環境有了很大的改善,我還是養成了一個習慣﹕夏天熱常出汗,自然常常洗澡,但冬天可能就會三兩天才洗一次(不過,洛杉磯的氣候有點奇怪,一年四季都不會出汗)。 兩岸差異需調適 這些年我一個人過也就罷了,結婚後可遇到麻煩了。我先生的母親是作醫院護理工作的,從小對他們的衛生習慣要求特別嚴,加上台灣的經濟條件比大陸好一些,所以,天天晚上睡前洗澡在他而言就好比吃飯一樣重要。開始時他發現我的習慣是在早上洗澡,我認為早上上班或出門活動,洗個澡會比較清醒、有精神。他卻認為一身髒髒的不洗澡就上床睡覺太不可思議,於是就不高興的咕囔起來。後來,待他發現我竟然有兩天早晚都不洗,就開始和我嚷嚷,然後採取強制措施,再加上連哄帶誘,卯足了勁兒折騰了一段時間,收效甚微,並且常常為了洗澡使兩人鬧得不愉快。慢慢地,他開始學習接納,接納一個全部的我──包括了我的成長歷史、我的生活習慣、我的好與不好,不再按照他自己的習慣來強求,他知道我多年的習慣需要時間來調整。如今,若是有一天我說﹕「我要洗澡,」他會高興得合不攏嘴。若是我幾天不洗澡,他還是照樣會擁抱我、親吻我。當然,我也學習接納他夜半三更如雷灌耳的鼾聲,並且已經習慣在高昂的伴奏聲中安然入眠。 彼此接納是上策 接納,是每一個基督徒建立家庭必須學習的功課。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,也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,因為神造我們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。所以,當你與別人相處時,接納對方才能和睦相處。那麼作為夫妻,比普通人在一起的時間更多,對對方的獨特之處也 就瞭解的更清楚,彼此接納就更顯 得重要了。很多時候,夫妻間的爭吵其實並不是什麼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,而通常是一些生活中瑣碎的小事,由於習慣、方法不同,如果雙方都堅持要求對方改變,以適應自己的習慣,日子久了,小事變大,大事就無法收拾了。 捨己之道的落實 第二個功課﹕完全的捨己:就像主耶穌在十字架上為我們的罪捨己一樣。一說到捨己,您或許會想到「英雄救美人」的畫面,很多夫妻都認為在生死關頭為對方捨命是毫不猶豫的。但在現實生活中,那種驚心動魄、性命悠關的事件並不常常發生,許多時候是日常生活中一些些芝麻蒜皮的小事。當兩人意見相左的時候,如何放下自己的意見,在為對方付出了很多時,如何還願意付出更多。 婦解觀念有差距 按照一般中國人傳統的觀念,做家事通常是太太的責任,而衡量一個妻子是否盡職,也是看她能否治家理財、相夫教子。不過到了六十年代以後的中國大陸,情況有了改變,我們提倡「婦女能頂半邊天」,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,當然,女人能做的男人也能做了,於是很多女人成了職業婦女,自然也就沒有「女人應該做….」的觀念。 我是生在紅旗下,長在新中國的一代人,自然受到這樣的教育,但還不至於好逸惡勞,只是對家庭中夫妻雙方承擔家務的觀念上有自己的看法。我先生在台灣長大,這種「婦女解放」運動在台灣還不很流行,大多數人還是保有傳統的觀念,他自然也對妻子的職分有他的企望。然而,在結婚的開始,他的夢就破滅了,並且一路慘敗到底。 甘心樂意為主「夫」 兩人世界的第一天,先生早早醒來,原以為我會把咖啡、早點送到他手邊,卻轉身發現我還安然地躺在被子裡做著「公主夢」,又不忍心叫醒我,便又繼續閉上眼睛裝睡,直到裝得難以忍受,而我卻絲毫沒有要從夢中醒來的樣子,只好嘆了一口氣自己下樓煮咖啡。直到如今,先生常常感慨,他的「王子夢」和現實好像是不同的版本。我在一家電腦公司全職上班,還利用業餘時間在華神修課,每天上班、上課、作業、考試、報告,已經把我的體力和精力榨乾了,回到家裡只有床對我有吸引力,只想躺下睡覺,對於家裡的事就得過且過了。 開始的時候,看見家裡髒了亂了、衣服碗筷該洗了,他會一直等到我有空的時候,不動聲色的對我說﹕「我們一齊來收拾吧。」後來他發現有些事情是不能一直等下去的,於是只好自己動手做了。起初還有些怨言,後來,他看到我精疲力盡的樣子,也滿心疼的,於是便無怨無悔地做起了「家庭主夫」。捨己,其實並非太難,卻要有心。如果在生命悠關的時候,你會毫不猶豫地為對方付出生命,那麼,先嘗試一下,在夫妻日常生活中,把你的愛溶入捨己之中,因為這樣的愛,才是最有能力、最能持久、也是最真實的。

給愛第二次的機會

一個離過婚的女子,有人會給她第二次的機會嗎? 一個受過傷的弱女,可能打開自己緊閉的心扉嗎? 約翰壹書四章十九節「我們愛,因為神先愛我們。」 一九九八年冬,在台福青年福音營的「午後音樂咖啡屋」時光中,他——「讚美之泉」的低音吉他手,大家都親熱地稱他「老麥」——與團員們一起,精心策劃了一場溫馨動人、別開生面的求婚儀式,讓我意外地經歷了生命中永遠難忘的驚喜。當他為我獻上他自己創作的詩歌「只向你敞開」,當朋友們手捧玫瑰將我環繞,當他跪下將鑽戒遞到我手中…,我們兩人淚眼對看,彼此交換心語﹕「感謝神,是祂的愛讓我們今天能用未來彼此承諾」。是的,回想我們從相識到此刻,一年多來所走過的每一步,若不是神在我們生命中動工,我們如何能明白愛的真諦呢? 破碎的愛 八六年父親去世後,我有了自己的家,原以為家的溫暖能撫平失去父愛的傷痛,卻不料在孤獨和失落中破碎了我關於家的夢。 經歷了一場生與死、愛與恨的掙扎,我離開了那個「家」,開始了真正的流浪,走遍世界尋求一個可以和我一起分享眼淚與歡笑的人,企圖重建一個真正有愛和溫暖的家,卻被傷害、欺騙和怨恨折磨得心碎如鱗。直到九七年六月認識主耶穌,並接受祂作我生命的主,纔使我幾近枯死的心靈得到天父愛的滋潤。有了教會這個屬靈的家,弟兄姐妹之間的愛讓我感到十分溫暖,神話語的供應也使我感到飽足。 單身退修會 九七年感恩節前,教會有位素不相識的弟兄打電話來,邀請我參加基督使者協會南加單身事工舉辦的單身基督徒退修會。 一聽「單身」二字,有若談虎色變,我立刻敏感到自己離婚的身份,好一個尷尬的「單身」,觸動了我內心的痛處。我本能的想拒絕,卻架不住這位弟兄的好口才和好耐性,把退修會描述得天花亂墜,我又是個抹不下面子拒絕別人的人,便答應了。 那時我信主得救剛剛五個月,從未經歷過這樣特別的聚會﹕來自加州各個不同教會的弟兄姐妹聚集在一起,這群人都是單身,都充滿了活力。有熱情洋溢的詩歌敬拜,有輕鬆恢諧的現場問答,有別開生面的聖經故事話劇比賽等等。在大會主題信息時,我發現為外國講員作現場翻譯,在敬拜讚美時彈低音吉他的,居然是那位極力鼓動我來退修會的弟兄,多才多藝的老麥。 錐心一棒 退修會結束時,開車和我同行的姐妹因有事要先走,他便主動邀我坐他的便車回家,於是一路上多了些機會彼此認識。當得知他目前正在富勒神學院唸書,畢業後將作傳道人時,心裡覺得驚訝﹕這樣一個看起來年青時髦又現代的人,與我觀念中威嚴神聖卻刻板的牧師怎麼能劃起等號來?通常和不熟識的人相處,我是很被動的,好在他很大方,一路也不沉悶。當話題談到我個人的經歷時,一股低落哀傷的情緒湧上我的心頭,他不僅不安慰,反而劈頭蓋臉批評我一頓﹕「不要因為曾經被傷害就永遠把心封閉起來,更不要因為曾經錯誤就輕看自身的價值。過去的每一個經歷都是神賜給我們的財富,說不定有一天神要用妳的經歷造福別人呢!」重重的話語如棒錘敲在我心上,一邊暗自埋怨這人好不近情理,一邊也不禁思索起他的話來,讓我開始重新面對自己。 在共同的服事中,彼此的認識和瞭解逐漸增加,愛的種子也悄然發芽。但這愛在我心裡從開始就沒有平安、沒有信心。我常常問自己﹕一個來自大陸,一無所有,只有滿身傷痕的女人,他為什麼要愛你?沒有答案。 兩極差異 相處一段時間後發現我們實在有太大的差異﹕他成長在臺灣一個基督徒家庭,環境優越,一帆風順;我生長在中國大陸傳統的讀書世家,經歷過國患家難的日子。他性格開朗直爽自信;我生來被動內向,卻外柔內剛。他喜歡搖滾,善於創新,走在時代尖端;我卻沉醉在貝多芬的「命運」中,常為「紅樓夢」裡的裙釵掬一把感懷的淚。記得有一次好容易說動他陪我去洛杉磯音樂中心,聽我最喜愛的柴可夫斯基第六交響曲,當我正為激昂的旋律所感動時,瞥見他卻低頭背誦手中小卡片上的希伯來文單詞,差點被氣暈過去。 好幾次在我們鬧矛盾後,我流著淚向神求﹕主啊,若愛是這麼痛苦,求你讓我不要愛;若這愛不是出於你,求你讓這次的爭執成為結束。然而,往往第二天清晨,電話鈴響起,他的問候聲使心裡的結化為烏有。神藉著我們彼此的磨合,讓我回頭從歷史的鏡子裡重新審視我自己,開始認識到我自以為的「愛」是何等蒼白渺小,而神所啟示的「愛」是何等長闊高深。 家長舉旗 來自雙方家庭的不理解,使我們進入更大的考驗中。他父母從不認識我,但正如其他父母對離婚女人的反應一樣,希望他們從未有過婚姻經歷的兒子,不要與我交往。而在我母親──一個把青春都獻給革命事業的老共產黨員,把一生的愛都給予了丈夫和兒女,中年守寡的女人──眼裡,我是她晚年唯一的希望和支柱。 她無法接受我的未來要和一個漂流不定、衣食無靠的傳道人聯繫在一起。中國人動蕩怕了,也窮怕了,她不能明白什麼是「神的供應」、「聖靈的帶領」,只以為我是走火入魔。一向柔順的母親生氣了,在電話那端哭著說﹕「我一輩子為兒為女有什麼用?連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!若是妳爸還在,我也用不著靠妳。」母親的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。 討價還價 九八年六月,我開始申請到「華神」進行神學裝備時,更大的試煉臨到了我。首先,我就職的公司發生變故,使我在美居留的身分作廢,必須在一家新的公司重新申請,而新公司經濟又不景氣,使我幾乎陷於困境。七月,他隨「讚美之泉」去東南亞巡迴音樂佈道,為了省錢,也不敢給他多打長途電話,地域的分離使潛在的問題曝露出來,我心裡越來越沒有安全感。 緊接著,中國國內發生了歷史上特大洪水災害,家住長江邊的母親在電話中向我求助,嫂嫂失去了工作,母親和小侄子生病,全家三口靠母親一人的退休金無法渡日。我從戶頭中取出僅剩的兩百美元寄給母親後,找到一個餐館夜班,開始了一天廿小時兩份工的日子。 那些時,我滿腦子就是打工、賺錢、睡覺,除了主日早上去教會外,生活中幾乎沒有了神。一個人苦苦地支撐著,默默地承受著。我柔弱的肩膀幾乎被壓垮,我微弱的信心也開始搖擺。我開始和神「討價還價」﹕主啊,你知道我是愛你的,但求你別讓我這麼苦。求你賜我一個人,幫我一起奉養我的母親和兒子,讓我不必為明天吃什麼而憂慮,只要他愛主能讓我服事你就夠了,我不一定要全職事奉吧。神沒有回答。 驚魂記 就在我與神爭執的時候,一天,我開車從605號高速公路轉換60號公路,剛爬上路面,手中的方向盤突然失去控制,車身莫名其妙地自己掉頭向路邊沖去,我伸腳踩剎車,它不僅沒停住,反而旋轉180度,像脫韁的野馬迅猛地衝向路肩。我感到一只腳已踏向死亡的邊緣,情急中我大呼一聲:「主啊,求你保守!」然後,頭腦一片空白…。而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,失控的車卻如醉漢撞到牆壁一樣,奇妙地嘎然停住了。 窗外一輛接一輛的車,呼嘯而過;車內錄音機裡響起「我心旋律」中溫柔的聲音﹕「耶和華是我的牧者,我必不至缺乏。祂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,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。我雖行過死陰的幽谷,也不怕遭害;因為你與我同在,你的杖,你的竿,都安慰我。…」頓時,我的眼淚簌簌而落,我驚恐的心得到莫大的安慰。 當我小心翼翼探頭向外看去:整個車身斜掛在60和605號交叉的天橋坡上,從傾斜的車身可以判斷,兩個前輪已衝出了路的護坎,後輪勾在護坎上,坡下是605號路上滾滾如水的車流。我心裡一陣害怕﹕若非恰此停住,車一旦滾下去,我就算不被摔死,也一定被車流壓得粉身碎骨。 耶和華是我的牧者 稍定下神來,我絲毫不敢挪動位置,抓起手機撥通求救電話,對方聽不清我的聲音,要我把音響關掉,我大聲吼叫說﹕「不,那是神的聲音,是我生命的保障,我不能關!」對方聽出我的聲嘶力竭,和我也大聲吼叫一番,總算弄清我的狀況,要我等候救援。 就在我等候的當兒,又一個聲音從天外飄來,給我驚魂未定的心重重一擊﹕「生命在我手裡!妳若失去生命,妳還能為誰憂慮呢?」我立刻向主禱告﹕「主啊,謝謝你存留我的生命,也求你饒恕我的小信之罪!」神輕輕的責備,使我想起信主後神多次應允我的呼求,帶我走出困境;想起在退修會上我多次被感動,回應神的呼召,立志奉獻的承諾;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我與神之間的較量,心裡羞愧難當。經歷這次奇妙的車禍,神再一次向我顯明祂的信實,我的心向神也靠近了。 心靈天平的掂量 不久,他從台灣歸來,分離的這些日子,神分別在我們生命中都有工作,但我們還是感到困難重重﹕若我們在一起,我們暫時都沒有在美長期居留的身份,到時一個回臺灣,一個回中國,人隔天涯將如何面對呢?若我們在一起,他畢業後的服事去向,將是一個未知數,仰望神的日子是一個很美的憧憬,但真要你把未來放在未知數裡,難免會在心靈的天平上反復掂量;在我還有一個顧慮是,畏懼「師母」這個頭銜,擔心自己擔當不了這個職分,又怕將來別人知道我離過婚,而不能接納我…。 此時正好有一個條件很不錯的男生追我,並願意為了我的緣故立刻受洗信主,雖然他尚不真的明白救恩,這份痴情實在讓我的心為之所動。我開始盤算著是否要放棄了與老麥的這段感情,但一想到要分手,心裡又萬分不捨﹕我們一起參加聖詩創作比賽,我們一起在教會服事,我們一起分享神的話語…,我生命中每一個成長和進步,似乎都有他的影子。然而,在我們的個性衝突中,在雙方家庭的壓力下,我們在掙扎,神啊,我們能相愛嗎?我們在呼求﹕神啊,他(她)是你為我預備的嗎? 適切的輔導 恰在此時,使者單身協會又舉辦一年一度的退修會,我們在敬拜團中又一起服事,此時我們表面看起來很平靜,但心裡都明白有一根玄緊繃著。神藉著大會講員林國亮牧師的信息,在我們心中燃起希望之火,讓我們再一次來思想什麼是「愛」。 第一天活動結束後,我們兩人開車到半山腰看夜景。從山上遠眺山下的城市,萬家燈火閃爍,與天上的群星交相輝映,夜風徐來,格外愜意。而我們似乎毫無欣賞的興致,沉默了很久,誰也不敢開口,害怕若一句話不對,從此便成陌路。最後我們決定請林牧師為我們輔導,當我們面臨迷途的時候,藉著受過專業訓練的牧者對我們現狀的解析,能幫助我們走出困境。 這個決定對我來說極為艱難,要向一個陌生人,洩漏生命中的軟弱、掙扎,將那些陳芝麻爛穀籽般的往事合盤托出,面子上覺得實在掛不住。但聖靈就在我心中動工,不斷給我勇氣和力量,經過我們同心合一的禱告,我把自己那個老我向著十字架死掉,再一次順服在主的面前。 在神面前的每一滴眼淚都被記念,每一分痛苦都有價值,每一次試煉都有祝福,祂要帶你走到更高之處,祂要將更豐盛的生命賜給你,祂要將你磨成更像祂自己。 退修會結束後,林牧師留下來為我們輔導,用「何西阿書」中神永遠的慈愛來鼓勵我,不再為過去的罪所轄制,因為耶穌為我們一次獻上贖罪祭,祂的寶血永遠有功效。老麥也深情地對我說﹕「若今後有人用律法質疑妳的過去,請讓他們來找我,我會告訴他們﹕神的恩典大於過犯,神的愛包容一切!」…
Read more

等候主

等候,如枯竭的土壤 企盼雲海聚集, 匯落甘甜的細雨, 融合皸裂的記憶。 等候,若三月的風箏 翹盼柳枝拂起, 張開五彩的雙翼, 放飛蔚藍的天際。 等候,似靜默的礁石 渴盼海潮撞擊, 綻放奔騰的浪花, 吐露生命的氣息。 等候,如鹿渴慕溪水, 在你慈愛裡歸回安息; 等候,如鷹展翅上騰, 在你大能中重新得力。

柳暗花明又一村

站錯了隊的黑五類,如何蛻變成信對了神的幸運兒? 朋友,你心中有平安喜樂嗎?你生命有幸福盼望嗎?你是否正面臨事業上的危機,或承受情感上的打擊?且讓我述說一個真實的故事,告訴你一個能使生命充滿喜樂平安,和幸福盼望的祕訣。 站錯了隊伍 我出生於中國湖北一個家道殷實的書香門第,父親曾是中學校長,母親是小學教員。文化大革命時,我的家也和其他千千萬萬的家庭一般,遭受了極大的災難。父親因為堅持學校應「以教育為中心,而不以階級鬥爭為首」,被打成了走資派。 1967年冬天,學校再次召開批鬥我父親的大會,奉造反派的命令母親帶著哥哥和我去接受教育。父親被兩個紅衛兵架成「噴氣式」的姿態站在台前,身後還有一個紅衛兵揪著他的頭髮,一邊搖晃,一邊高聲呼叫著。 我不懂他們叫嚷甚麼,只驚訝於平常慈祥的父親怎麼被弄成一付壞人的模樣,便害怕地躲在母親懷裡,問道:「爸爸怎麼呢?他是壞人嗎?」旁邊的叔叔、阿姨說,「你爸爸站錯了隊。」意指站在黨的對立面。我不解地說,「站錯了,再站回來,不就對了嗎?幹嘛打人呢?」母親嚇得趕緊捂住我的嘴。 然而,父親沒能站回來,始終堅持他的立場,死不悔改。批鬥會後,他被一群紅衛兵吊在學校籃球場架上,一次次被打得昏死過去,又一次次被涼水潑醒。最後他腰部被打成重傷,渾身血淋淋地被人用擔架抬了回來。那年我不滿五歲,卻已開始去學習承受生活的殘酷。 很快,我們這些孩子也成了黑五類,在學校常被一些不懂事的男孩欺負。他們揪散我的辮子、在我衣服背後亂畫、貼紙條、追著我叫罵:「打倒鄧小平!打倒鄧曉雲!」為此我哭鬧著要母親為我改名,直到四人幫粉碎了,才又恢復我的本名。 打錯了主意 童年的經歷養成我內向、害怕與人打交道的性格,經常把自己封閉在父親的書房,沉浸在書堆裡,尋求理想中的美麗與溫情,陶醉在音樂裡,以忘卻現實中的屈辱與憂傷。然而這段痛苦的經歷也造成我極要強的個性。雖然身為人眼中的「狗崽子」,卻不願被人輕看,因而常付出百倍的努力,甚至是苛求自己,凡事追求完美,爭取第一,好讓人刮目相看,以滿足被傷害的自尊心。 我事事聽黨的指示,積極求進步,年年被評為優秀學生,還被選為「可改造好的子女」的樣板。老師也為我寫好講稿,推薦我到市裡宣講學習《毛主席語錄》之心得。畢業時因為品學兼優,被留校擔任團委書記。從一個被人欺侮的黑五類,到被評為「十佳青年教師」,並參加「五講四美」演講團巡迴演講,其中經歷多麼艱辛的路程啊。 在人的眼裡我似乎很成功,偶而在一片讚賞聲中,我的自尊與虛榮心會得到一些滿足,但內心卻仍感到十分孤獨與苦悶。我活得很累,須不時忍受「紅眼病者」的譏諷挖苦和打擊報復。為了那光環般的榮譽和所效忠的共產主義,就連我的婚姻,也是由黨組織安排,組成了一個沒有愛情基礎的家庭。 86年六月,疼愛我的父親終因勞累過度,心力交瘁而逝。在追悼會上,看著骨灰盒上覆蓋的黨旗,聽著悼詞中對他一生堅持共產主義信仰的高度評價,我眼前卻浮現出童年時那血淋淋的一幕,不禁淒然淚下。 父親一生為他所信仰的黨和真理而活,卻被黨的錯誤路線所迫害和批判,讓病魔奪去年富力強的生命,蓋棺後的褒揚又有何意義呢?我對人生的悲觀情緒油然而生;對所追求的共產主義更感到迷惑,灰色的網陡然籠罩著我的心頭。 選錯了婚姻 維持了七年的婚姻終於破裂,我逃到冰天雪地的俄羅斯工作,醫治傷痛。在那兒三年,我用全副心血和真誠經營,自認為是世界上最純潔、完美的愛情,也因著欺騙和背叛而結束。我感到生命走到盡頭了,我一生渴望幸福、追求完美,卻一次次被破碎;崇尚被理解、尊重與信任,卻總在扭曲的人際網中掙扎;付出的真誠和愛心,卻被罪惡與愚弄所吞噬;渴望有一個溫暖堅實的膀臂,共同挑起人生的風雨,卻找不到一個讓我安歇的胸懷。 我厭倦了生活,感到被命運所遺棄,打算以結束生命來徹底解脫,但因著孤苦的母親與幼弱的稚子,我連選擇死的權利都沒有,只能行屍走肉地活著。 下對了決心 97年五月,我再次遠離故土。在洛杉磯機場,憑著一張寫著我名字的碩大接機牌,我逃到舉目無親的美國。為什麼來?來幹什麼?心中一片茫然。 感謝神,世界雖然遺棄了我,祂卻從未忘記我。人的終點是神作工的起點。人只有走到盡頭時,方纔會轉向神,只有在經歷破碎後,方能在神的手中重整完全。 初抵美國,我寄居在友人介紹卻素未謀面的梅先生家,與之同住的一位弟兄非常熱心地向我傳福音。基督教三個字對我並不陌生,但印象中的概念,僅限於文學作品裡的聖經故事,從未想過這洋人信的教與我何干,但因寄人籬下又盛情難卻,便應邀第二天晚上參加教會的禱告會。神就是這樣的奇妙,只要你願意就近祂,救恩就會臨到你,並用祂的慈愛和恩典澆灌你,使枯死的生命能湧出活水的江河來。 選對了基督 當我一踏進教會,迎面而來的就是悠揚動人的歌聲和讚美神的呼聲,仿若從天而來。我躁動的心頓時變得寧靜安祥,也被跪在地上的那群人臉上流露的真誠所感動。等到那群人將我圍在中間,由牧師為我按手禱告時,耳邊頓時響起一片祝禱聲。一股強烈的暖流直漲溢著心頭。 禱告後兩位素不相識的姊妹熱情地拉著我的手坐下,分享她們從無神論到認識神,經歷主耶穌的同在,得到平安喜樂的見證,並且關切地詢問我生活上有無困難,是否需要幫助等等。我深深地被這些善良的人感動,幾十年來我看夠了世態炎涼,嚐盡了人情冷暖,夫妻離散、情人反目、手足相殘,而這群素昧生平的人,卻為我一個毫無權勢、錢財,流落異鄉的女人跪在地上,滿懷真誠地祈禱,求神來安慰、醫治、祝福我。且不論這些祈禱是否靈驗,單是這份愛心,就足以使我冷漠的心田溫暖起來。 從此,我開始參加教會的各種聚會,從牧師傳講的信息、教導,弟兄姊妹對神話語的分享中,漸漸瞭解什麼是基督教,神是一位怎樣的神,以及體驗耶穌十字架的大愛,與對人類的救贖偉工。 一個月後,在一次主日聚會中,牧師在講台上呼召:「有誰今天願意接受主耶穌,讓祂與你同在,幫助、醫治、拯救與保守你?」我頓時淚如泉湧,再也難以控制自己,心裡不斷呼求耶穌的名字,便舉起右手決志信主。六月29日,在香港回歸大陸前夕,我也如同迷失的浪子,回到天父的懷抱,受洗歸入基督名下,成為神的兒女。 學對了開車 受洗後,我更是領受了神豐盛的恩典,特別在學開車的事上,親身經歷神的信實和大能。我從小就十分膽小,運動機能極差,生在長江邊,卻從不敢游泳;長在自行車王國,卻不會騎自行車;聽見狗叫,就嚇得渾身發抖。來到加州,不會開車就等於沒有腳,然而要我學會開車,真是難如登天。第一次學車,我不敢踩油門,像螞蟻一樣慢慢爬行,又深怕撞上路邊,總把車開在路中間,好幾次差點撞到迎面來的車。平時別人開車上高速公路,我都緊抓把手,手心直冒冷汗,更不敢想像自己能開車上高速公路,教練也對我毫無信心。 當我把難處告訴教會的弟兄姐妹後,每次聚會和練車前,大家就為我禱告,求神加添我信心和膽量,保守我開車平安。誠如經上說:「你若能信,在信的人凡事都能。」(可9:23)神就是這樣信實地垂聽我們的禱告。每次學車,我都有驚人的進步,僅練車四次,我就去參加考試,一次就順利通過。教練興奮地對我說:「你是我教過的學生中基礎最差的,卻進步最神速。開始教你時,我真擔心你根本學不會,現在你居然可以成為我的活廣告了。」 朋友,你相信嗎?在神沒有難成的事,只要你專心倚靠祂;「相信神怎樣說,事情也要怎樣成就。」(徒27: 25) 信對了上帝 在我重生得救一年之際,回首神帶領我走過的每一步,心中充滿了感恩和讚美。有人說我很幸運:以短期商務考察身份來到美國,一個月後便受洗歸入主耶穌名下。不到一年內相繼考取駕照、受聘於一家電腦公司工作,又取得長期工作簽證,可申請辦理綠卡。 然而我要告訴你,這不是我比別人幸運,而是因著神的慈愛施恩於我。我所慶幸的是:今生能認識主耶穌──我的神,並成為祂的兒女,經歷祂的醫治、拯救和改變。讓失敗變為成功、憂傷變為喜樂、病痛得著醫治、軟弱得以剛強,獲得一個滿有活力的新生命。 親愛的朋友,你已得到了這祕訣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