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山之路

親愛的寶寶:
等待,是一件困難的事。
媽媽好不容易盼到你在我的肚子中成形了,這個消息讓好多人開心不已!
你的來到,是個意外的驚喜。本來爸爸媽媽因為接二連三的失敗,已經累了,想回台灣休息一下,卻在短短兩個月中,獲得了這個好消息!

等待換來的喜悅
想想過去那些看醫生的經歷,真是累壞人了。如果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要經歷這麼多不容易的事,我們還有勇氣走上這一遭嗎?
恐怕不會吧。
但還好,上帝沒有從一開始就讓我們知道,這中間要經歷這許多麻煩和困難的事,我們才會以登山者的姿態,一天一小步的,慢慢往上爬。而一旦等到了你,就好像攻頂了一樣,終於能坐下來好好休息,欣賞辛苦換來的美麗風景,也一邊笑談一路上來的艱辛,以及沿路上各種出糗有趣的事情。
現在,媽媽繼續在另一條等候的路上前進,但這次有了時間表。若是一切順利,幾個月後,就可以跟你見面了。而我是多麼衷心地祈求能一切順利,讓我可以實實在在的把想像中的你抱在懷裡。
晚安,寶寶。媽媽愛你,非常愛你。

等待換來的失望
親愛的寶寶:
剛寫完了上半段,今天就接到了沉重的打擊:七週多了,還沒照到心跳。怎麼會這樣呢?隱隱地覺得一切不會如此順利,沒想到擔心的事成真了。
其實這並不是媽媽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能力,而是失去你的恐懼,總是在心底的某處嗡嗡地響著。這就像,如果你一直擔心有不好的事會發生,等到真正發生時,就會大喊著:「看吧!我早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!」
看來昨天的比喻錯了。我們以為登頂了,繞過了彎,才發現一個更大的坡在眼前。
親愛的寶寶,我很害怕失去你,真的很害怕。但我不想過分地描述,恐怕心力只能集中在這害怕上。

等待伴隨的掙扎
今天打電話給一位朋友。他禱告道:「主啊,因為你賜下獨生愛子釘在十字架上,使我們有了你愛的確據。」
當他禱告時,我腦中浮起亞伯拉罕獻以撒的故事。以撒是亞伯拉罕久候得來的應許之子,但當亞伯拉罕帶著以撒去獻祭時,這一路上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呢?他知道上帝最後一刻會出手嗎?萬一沒有呢?他或許心想,就算這個孩子死了,上帝是否會再給他一個?但沒有任何一個孩子是可以替代的。我相信上山那段路,即使聖經沒有記載他的心情,亞伯拉罕一定走得既混亂又掙扎。
親愛的寶寶,我又該怎麼效法亞伯拉罕獻以撒,把你獻給上帝呢?唯一能想到的,是來華宣教士Isobel Kuhn,在 “我成了一台戲”書中,引用Alice MacFarlane的比喻,「把你的寶貝托放在你伸展開的手掌上吧。因為若是你緊緊揣在手心裡,上帝可能會為了把那樣寶貝拿出來,擘開你的手指,而弄痛了你。」
親愛的寶寶,媽媽並非沒有學習過這樣的功課。年輕的時候,曾因為感情的事受傷,屬靈長輩慈愛又嚴格地提醒我,「這些到底是不是上帝要賜給你的?如果不是,這事對你又有什麼益處呢?」這就好像小孩愛玩手機,等時間一到,被父母收起來不能玩,而大聲哭鬧一樣。父母並不是不願意看見孩子們開心,只是他們知道什麼樣的量是合理的。一旦孩子玩上癮,無限制地玩下去,對孩子反而有害。所以他們不得不傷害孩子的感情,硬把手機奪走。然而,有幾個孩子是在當下,能理解父母的心呢?不總是要經過一番哭鬧掙扎,才不甘願地接受這個決定?
因此,親愛的寶寶,此時此刻,我不但祈禱你的心跳能趕快出現,我也禱告,不論發生什麼事,都能讓我信靠上帝的慈愛,且不論發生任何事,相信祂是愛我的。或許這也是亞伯拉罕上山路上的掙扎與禱告吧!

等待伴隨的甜蜜
親愛的寶寶:
此時再與你說話,已經不是同一個寶寶了。上一個寶寶,心跳最終還是沒有出現。朋友安慰我,把他當作以撒獻給神,求神直接給你一個撒母耳吧!
於是,你來到了。記得第一次去照心跳時,我們是多麼緊張,看著超音波的螢幕,我跟爸爸兩隻發汗的手緊緊地握著。當擴音器放出你的心跳聲時,強壯有力的噗通噗通,從你那好小好小的身體裡發出來,太不可思議了。
真正喜極而泣的時刻,是快十二週時的產檢。那時,你的側臉已經看得出是一個成形的嬰兒,我甚至驕傲地跟爸爸說,你的鼻子還蠻挺的!這大概是為人母的自我陶醉。最好玩的是,畫面上的你不停地動來動去,手一會兒揮上、一會兒揮下,好像在跟我們打招呼一樣,“Hi 寶寶!”我也情不自禁地回應你。
親愛的寶寶,這段時間你仍然在我身體裡成長,從持續的孕吐、沒做什麼也不斷來襲的疲累、以及偶爾令人發狂的胃痛及頭痛中,體會孕育你的辛苦與快樂。有時不禁在心裡自語:「你這小孩讓老媽那麼辛苦,以後最好孝順一點…」但除了少數極端的例子,又有哪個媽媽因為小孩不乖不孝順,而把他置之不理呢?恐怕只是需要有更多的耐心愛心,來對付這註定讓我們掛心一輩子,甜蜜的負荷吧。

慈愛網住的安妥
親愛的寶寶,雖然這條上山之路還沒到達終點,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,害怕失去你的焦慮一天天褪去,期待你到來的興奮一天天增加。這中間的患得患失、信心的起盪跌落,真不是三言兩語可總結的。我們在祂所預定的時間裡,體會什麼是「哭有時,笑有時;哀慟有時,跳舞有時。」(傳3:4) ,卻不得不對祂所有的作為感到徹底地服氣。
最終,每個人只能在自己的上山之路中,體會人終究渺小如一粒沙,不論環境怎麼篩洗,自身如何的小信,卻因著上帝的恩典與保守,始終被圈在祂所織成的慈繩愛索裡。
寶寶,這段上山之路,我們一起加油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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