焉知二十載,重上君子堂

前不久老友柏生打美國維州來,賓主喜聚,共敘疇昔崢嶸歲月舊誼,相談甚歡。雖然物走星移,鬢髮各已蒼、兒女忽成行,頗感少壯能幾時,但共同的信仰理念依然「熱中腸」,傳福音事工在繼承續傳。時光如白駒過隙,基督人卻永遠年青!

異鄉信主,一家人
柏生來自台灣,美國康奈爾大學微生物博士,97年我們初識時,他剛畢業來多倫多大學做博士後。我當時甫從新澤西醫科大移民加國,工作在大學旁的病童醫院。俺兩家租的公寓挺近,都在附近同一間華人教會聚會。柏太是碩士,育有兩兒一女,相夫教子;我妻子其時剛添了丁,時隔生女將近九載,亦職中饋炊爨,兩家人的外況裡情相似。
教會生活使我們聯絡密切,每週三晚禱告會、週六小組團契、週日禮拜等,一星期至少見三次面,比血緣之親走動的還頻,故彼此了解、結誼較深。這對於在海外缺親少故、匱乏同根祖源關愛的遊子,不啻勝過宗族情愫上的近便。
我們的教會是台灣來的 「 同胞」建的、是多倫多最老的國語教堂,後隨著神州壁壘洞開,始有大陸人加入進來。牧師持熱情歡迎,努力「容納融匯」,即使當時海峽兩岸對峙仍嚴重,然教義強調拯救不論出身族裔,凡信奉的均能得救重生。而對操普通話者,參加國語教會要比粵語的容易得多。
俺兩口子先前即是如此踏入福音之門的,那是95年在美國被當地台灣教會接待,心被恩感而歸主,北上來加拿大自然加入本地教會。雖說眾人分別來自封閉久矣的彼岸,但在基督裡卻無隔閡。在世俗認知上,由於曾被洗腦教訓過,他們是「赤化」、「共諜」、「反攻大陸」等政戰術語,我們是「匪幫」、「解放台灣」等革命口號,恍若隔世、大家莞爾「一笑泯恩仇」。在屬靈層面上,教旨籲博愛捨己,「渡盡劫波兄弟在」的血濃於水之情,都在聖殿裡合一了。

用心款待,迎新友
也是自美國邁阿密大學博士畢業移加的陳生夫婦,與俺先後踏進本堂,加上另位台北來的程姐,我們幾個「核心」家庭在柏生的倡議下改革做法,開闢傳教新徑,推出團契前免費晚餐,吸引新移民和學子,藉機佈道。
牧師首肯了這一轉型,教會補貼水電與米飯等項開支,菜肉錢則由供膳者各家自掏腰包。這樣輪流每週做飯煮菜,款待慕道友。果然管用,聞風而來的人益多,都是大陸背景的,包括不少來探親的老人。
那時節的留學生皆靠有限的獎學金在讀,有永居權的也多是技術移民,手頭富裕的不多,少有能買得起車的,跟俺一樣全靠徒步丈量或單騎、公交。故週末能有個地方不花錢吃頓大鍋飯,再獲得些抵埠後的生活信息幫助,蠻吸引人。就算隨後唱唱聖歌、聽聽解經講道,接觸點海內未聞的「唯心主義」理論,也不失長見識開眼界。老人家們尤願參加,中文傳媒那會兒欠發達,語言不通令其悶在家憋屈得慌,到小組來至少可以暢所欲言母語解悶。
正緣於此,本來小貓三五隻的團契迅速壯大興旺,有幾年每次都七八十人雲集,盛況空前。然需備的飯菜供應也倍加,開銷和勞力量陡增,但煮婦們輒無怨言、反倒喜悅這初熟的成果。後來有更多的家庭主動加入到「伙頭軍」隊列,苦中有樂在炊事中。

各個長進,永傳續
柏生在團契裡教唱詩歌、彈吉他伴奏,重頭是帶查經,後者的形式一如他搞科研之術,列題求證,條理清晰,謹縝而有說服力,特適合知識分子一族,從而服眾,造就了一批信徒。像陳生些許年後辭職改當牧師,榮為加國校園團契總幹事。柏生1999年去了維吉尼亞大學,2016年卸下教銜、專任美國基督使者協會總幹事,全職投身聖工。
不起眼的查經班走出兩位「教林高手」,分別執掌北美福音機構,始料不及。惟俺不才,仍原地踏步「大頭兵」,做個小螺絲釘恪守業餘崗位,只發揮些寫字恩賜,撰文一些神學刊物,有獲徵文獎的,有網站點擊率居榜首的,苟算另類「紙上精兵」。
「再過二十年,我們來相會」,這首在大陸家喻戶曉的歌,初吭時以為實現還早呢,不期今已倏至!正是「人生不相見,動如參與商」,當初別離的 「戰友」 ,今在主裡難得相會,那麼,「焉知二十載,重上君子堂」的下輪相聚還會遠嗎?
人無再少年的我們,吃「團飯」─「殺豬菜」、唱「團歌」─「常回家看看」、聽「團史」─「重走長征路」,彷彿回到了當年。時光荏苒,老戰友溫故淚潸,新團員聞史動容,友情與福音的傳承,經久不衰。

(作者來自山東,大學附院內科教授,曾遊學德、英、美、加等國臨床科研,現居加拿大多倫多。結婚逾卅年,育有一女一子。信主廿餘載,樂以文字佈道見證、榮神益人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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